什么是爱？

从古代吟咏的诗词文典中，从流传的故事传奇中，知晓爱的部分内涵。我曾受到熏陶，得以觉悟。但影视或文字，虽萦回绵长，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局，走不出以悲为美的模式。看多了自然难以激起心中的共鸣，稚气地落下怜悯的清泪。

联想当下，立在传统围城内的标杆骤然垮塌。人心浮躁，行为张扬，追逐物质金钱的丰足，声名气场的喧哗，人前马后的羡慕，更多是在没有深思得之不易的自我膨胀的没有上限的蚕食剥夺，期待在没有常理的自我独立的没有下限的章法中自由自在。网络小说种种穿越的故事，或魔幻续篇，更有超级游戏的把玩。无疑让浅薄的心绪添加了无形的作料，凌驾与不切实际的生活过程。亦将正常的家庭环境挖掘一条条暗渠，一不小心就被陷入无法起身的谷底。自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从此天涯海角，各奔一方。芝麻蒜皮的小事，葬送了一个曾经人人窥视的有爱的家。

不能说是悲剧发生，大千世界无奇没有，只是淹没于高楼大厦。因为高墙隔离，失去传递的间隙。光鲜靓丽的外表之下，始终有无数滴血的心扉在无声的啼哭。只不过很多人采用了符合自己的偏好方式，以缓解这份无奈的困局。如喝杯烈酒，让清醒的神经麻木；户外钓鱼，让烦乱的心思寄托无波的湖水；加班加点，尽可能减少相聚革命的时间；远地出游，让山川景秀挤掉淤积的怨气；若可能的话，找几位故友小聚言欢，感慨一下岁月的蹉跎，人世的沧桑，还有自我疗伤的绝招。

但有一点，不管何种方式，最后还是无力解除困惑，面对的现实一样没有破解的良方。这不怪谁，若要追究根源，那就是时代发展迅猛，可谓一日千里，而个体固有的平台始终难以移动，在经与纬交集的结点上，遭到了各方动力的冲击，让人置身于难以适应的风口浪尖上，尝遍苦涩的滋味，受尽煎熬的洗礼。让每天升起的太阳散出的光芒，因人而异享受到不同的温暖；让夜色下洁净的月光，因窗口南北有别，感应到色泽的明暗。更何况那些流落都市没有小窝，寄居他人屋檐之下的人群，那是要拥有何等心境才能避开炎热，少一点皮开肉绽的磨砺，拥有闲适的喘息机会，回眸在看看日头移动的位置，心生解决积弱难堪的处境。某个平心静气的夜晚，也奢望倚在窗前，也能遴选月色中的林木疏朗，啼鸟的盈盈和鸣。

不得不说，心有蓝天，就是晴朗，那多是一种聊以自*的设想。如何抵达预想的目标，如何登上自设的高台，无不成为虚拟的玉宇宫阙，毫无疑问如枷锁一样禁锢了很多人的心智，也忽略了许多人具备后发制人的强劲潜力，眼睛只盯住了当下是否荣华，是否强大，是否惹目，是否赢得虚荣心的满足，而缺少理智的杠杆，轻易作出没有远见的判断。致使很多人到了一定年龄懂得生活真谛的时候，突生太多的遗憾，懊悔自己错失了良机，引来终身浅薄生存的虚妄。虽身处纸醉金迷的佳境，虽拥有高朋满座的盛宴，虽出入豪车华丽的簇拥，但人走茶凉的瞬间，细问自己，今日的笑容为谁绽放，今夜的歌喉为谁歌咏，似乎找不到明确的目标，皆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逢场作戏，除了相互利用，别无深层寄望的期盼。不觉得人生一场梦，归途依旧是孤灯之下无依偎，再寄心思无爱人的冷清宫廷，直教人百思不知其解。

在人群追慕的盛装之外，我始终没有太多的困扰生于心海，耳边萦绕一首久远的歌曲：“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沉思太久，忽然明白太多的内涵，也将在慢读诗词古典中得到弥补。爱不是仅仅知道故事的悲催结局，而是两人交织一道共创美满的时光。是在一个抬头相视的刹那，不需要语言达意，就理解了对方的心理；是出行时眼观四路，发现异常，则紧握手指，牵引对方避开危险的环境；是遇到劫难后再次归来时，一家人紧紧相拥而低泣洒泪的真挚；是送别亲人离世的当儿，相互自问时深深自责后的相互安慰；是回家敲响门廊时，一个问好、一个微笑、送上一杯香茗；是深夜赶往家中，即使家人入梦睡眠，但客厅里亮起了那盏通宵的明灯。于是出现了“相同的年纪，不同的心灵，让我拥有一个家”的依恋和憧憬，在平凡的琐事中生根、发芽、开花。

忽然想起就读高中时教《物理》课的刚刚新婚的陈老师。到她家里，刚好碰上她的爱人准备外出，忽然她说“阿福，等一下”（不该直言不敬之词），让他站住。他没有反感，陈老师拿出一块布，蹲下身轻轻地擦拭爱人的皮鞋。再次见到她抬头的瞬间，只有满眼的温柔，微红脸颊上洋溢的幸福。见爱人离开，她歉意地对我们笑笑……那是懵懂的我看到的爱存在的方式。从此，我们不愿轻易打扰心中敬重的老师狭小而简易的办公与生活融为一体的房间。如今陈老师已是花甲之年的长者，与儿子在都市生活。不知道她是否记忆曾经让学生的我深深铭记的片段，留下难以抹去的爱的典范。

还有耄耋之年的自己的双亲，从来就是三句话没有听清就要斗嘴的生活。但老爸一个人外出散步，老妈却暗暗掐算着时间，若超过她预想的时间，她会放下手中的活儿，马上寻找，直到老爸安全回家才放心。有次老爸住院，本来有弟妹几人轮换守护，但知道老妈到外公家办事，却没见老妈的身影在医院出现。老爸眼巴巴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门口，什么地方都不去。那份期待可想而知，老妈在老爸心中的地位，是做子孙的永远也无法取代的对象。而两位老人相濡以沫近六十个春秋，从对镜有含笑，离愁两相知的漫长岁月中，不言爱字，可洋溢着满满的爱意，在老屋内如他们养护的草木，一树一叶都积淀着春暖花开的气息，烘干了争强好胜的个性，充盈着知根知底的温润，让我们在心中时时弥漫着家的温馨。

又想起两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的歌词。眼前仿佛看到了堂哥与我从山中赶着毛驴砍柴回家时的情景。大嫂见大哥回来，马上盛一盆冷热适中的温水，置于走廊一角，安放一个草墩，盆边搭上老旧而干净的毛巾，随后就到厨房忙碌了。大哥脱掉外衣，露出汗津津的肌体，转身坐在盆边，擦洗满脸的尘埃和全身的汗水，再次换上其他衣服。大嫂见他休整结束，马上就喊道，“老倌，吃饭了。”大哥对大嫂挤挤眼睛，大嫂回报一个扭歪嘴角的微笑。两人就围坐木桌上，大嫂把简单菜蔬做得可口，而且盛一杯烈酒，骂骂咧咧地放在大哥的桌前，看着大哥吃饭。偶尔两个人言辞诱惑我喝上一点酒，但不胜酒力的我，不多时满脸发红，惹得他们开怀的笑声。他们就是这样经营着艰苦的生计，养育六个正在成长的孩子。那份情愫直到大嫂生病住在州住院，铁骨铮铮的大哥面对我却哭得肝胆寸断，乃至最后大嫂从生死线上活着，而大哥却过早地丢下母女几人，在四十八岁的时候离开我们的身边，转眼就是三十一个春秋。但记忆中的他们的甜蜜是我终身难忘的记忆，那是爱，是叫人咀嚼回甘的故事。

当悲欢离合的人世如花开花落铺满旅途的时候，让我明白爱的深意，那不是故事的结局，也不是时下的风光，她更多是静水流深的平静，潜藏在两人身心里经久不衰的谐和，知心的共赢。宛如两个涅槃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携手吟咏没有文字的天籁，长存于两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