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桓在流年里的冬天
倚山,靠水。 在这样的江南小城生活了十几个春秋,江南别致的冬韵一直盘桓在记忆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江南的冬天,也说不尽冬日里的美好。就像是吃了一大把糖果,甜蜜的滋味只有自己懂得。 小时候,妈妈带我去过长春。听说那儿都是雪。我便一路上都趴在窗上,生怕错过了半点雪景。可一下车,我便呆了。像是有人拿着一大团棉花包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确实是哪儿都有雪,我第一次觉得雪原来是如此慷慨。那儿的雪,让人觉得沉寂,似乎是太安静了些,都肃杀了我蠢蠢欲动的春心。我也懒得去玩雪了,因为好像怎么也不会把雪玩得一点不剩,所以一点也不心疼了,雪的价值体现不了,也就失去了玩雪的乐趣。虽然我是极爱雪的,可长春的雪是太多了,多到让人失望,让人绝望。在这种极冷的温度下,没有什么事可做,也不想做任何事。似乎不管穿多厚。寒风还是会钻进来,连羽绒服也在这儿失去了它的意义,是太冷啦。冷得不像是冬天,像冰窖了。 江南的冬,那才叫冬。江南的雪,那才叫雪。江南的温服很适合雪。西风匆匆地来,不带任何预兆,在小城里放慢了脚步,在窗外久久徘徊。于是雪就在午夜悄悄地来了。它总是这样悄悄地来静静地走,然后让人惋惜怀念,确是一个坏家伙。一早醒来,撩去窗上的水汽,看到屋顶上的一层白雪,顾不得穿衣就兴奋地跑出去。江南的雪,很是懂得人情世故。她从不宿杀任何东西,她会留出屋顶的一角,绘留出野草的一叶。像是一块破碎的白绸铺向大地,生机尽可以在破洞处生长,互不干扰。江南的雪确是很宽容。 喜欢在雪地上捣蛋是每个江南的孩子必做的事。我们放肆地玩耍,兴尽时,会望着残雪惋惜,也顿时会感觉雪的伟大。她给了我们欢乐,却消融了自己。可有时一觉醒来,雪又能不动声色地将一切还原,让人喜出望外。我说过,雪是一个坏家伙。 江南的雪不喜欢停留在冬天的高潮,她只想悠闲地游荡在宁静温柔的江南,穿过丝绸一般的小河道,俯身向那青砖碧瓦降下柔柔的吻。她在江南是如此得柔情。她留恋这儿,挂在屋檐边迟迟不肯落下,就想小孩扯着妈妈的衣角。她会化进泥土,化成归家的一行热泪,化成江南最爱的水。你看,她连走的时候也不忘江南。因为江南的冬真是很好的。江南的冬需要她,她也最适合江南的冬。凡事太完美了不见得是好的,江南的雪懂得这道理,所以她从不会像你所期望的那样漫山遍野。像是维纳斯,她虽没双臂,可是也美得惊心动魄。江南的雪不多,但足以让人念念不忘。 似乎是一切最欢喜的节日都在冬天,所以冬天总是穿织着欢声笑语。大红鞭炮散落在雪地上,腊梅也开在白雪间,一红一白,一动一静,是难得的和谐。冬天,让远方的人儿归乡,于是屋里屋外的笑声不断。冬天真是个喜庆的季节。冬日的阳光是最好的。妇女在阳光下打弹珠。人人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冬日的阳光似乎融化了一切,包括那一份沉甸甸的幸福。她荡漾在嘴角,又藏进老人的皱纹里,日子便暖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喜欢把江南的冬天和春天联系起来。难道是因为墙角恣意绽放的腊梅吗?还是因为雪地上碧绿傲然的小草?也许是江南的冬天宽容了春天,所以她才敢早早地把那一抹绿意藏在大地上。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就这样盼着春,盼着所有美好的一切。 江南的冬天是那么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让这冬日肆意地盘桓在流年,随着时光静静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