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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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离开时，我在另一个房间，奔到他眼前，怎么揉怎么喊，已经是两个宇宙的了。我才发现自己鞋也没穿，光脚站在地上。 按风俗把父亲盖好，通知所有的需要通知的人。然后静静地陪着父亲。从那一刻起，人间最多三晚上可见父亲。他离开时，泪水就是必须忍住，不能哭，得办事。等天亮了，邻居亲友来了，实在无法忍了，抬头看天空。 整整三十一个月，父亲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的，是靠进口药维持生命。制氧机或者瓶装氧气相互交替着用。有一段时间能够摘下呼吸机，后来再也没用过，就是用氧气。有时他躺着进食，我们就跪着喂食。父亲在，我们头顶有一片天。偶尔我们也会高声，他非常嗲某个孩子，必须睁眼看着他，稍一离开，就哼哼。 离开前的几晚，一直是我在陪他。姐姐已经精疲力尽，自己走路都要摔了。父亲很瘦，瘦到我竟然可以双手抱着他翻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一直在祈祷他能少点痛苦。基本上一晚上不能闭眼休息，默默地看着他。输液后他更难受，我们决定停止输液，不做无谓的治疗。就是想让他痛苦少点，平安地去吧。 第三天时，我实在太困了，就想去眯一会儿，躺下不久，我突然梦见父亲走了。猛然坐起来，奔向父亲床边，他在的，但看他样子不太好。我通知弟弟与姐姐们。几乎同时，我看了血氧在一点点往下掉。二姐回来了，看了认同我说的情况不妙，大姐回来时，我看到父亲已经不太好，又喂了药，然后发现父亲背部僵直。只想往下躺。他之前几天不太进食，但这一天，他吃得相对很多。一个蛋，一个月饼，十个肉丸（鱼丸那么大的小肉丸，我将纯瘦肉做成糊状，上劲后做的水丸子，父亲爱吃），又喝了半瓶牛奶。我真的以为好了很多。那时还是有意识的。 晚上十一点，看父亲似乎想睡，我说你睡吧，我们就在边上。不到十一点半，父亲一直不舒服，手在动，然后大姐突然高喊父亲，我奔过去，怎么喊，也不再能喊回父亲。 我很久不写博客，父亲离去的心理准备我有，但依然十分伤心。理发，穿衣，将父亲遗容整理好，我回家，一路哭。我不清楚自己哭的是父亲还是人生的短暂。人活百岁，终有一别。从此再也没有人如父一样。愿父亲安息。所有的后事基本参照风俗 ，遵照父亲的意思来办。 感谢所有的亲朋好友们！感谢上海肺科医院的医生及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的医生们！谢谢你们让我们多拥有父亲三十一个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