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旁是你的右手
丁香花开过的季节,空气中弥散幽幽的芬芳,飘扬在风里,无名的往事不知又被谁传唱。连轻快的雨露遇着了它,也凝结成一段委曲的惆怅,重重的渗进泥土里,隔绝了尘埃的喧嚣。 不知是否有人拿它来做佳酿。杯酒满盛琥珀光,自有它的哀怨与悲伤。斟一杯酒对着那流云落花,微展醉眼,漫启秋波,吐露一场倏忽的荣谢缱绻风流;抑或在那山高月小,凸碧凹晶之处,把酒临风,道一句“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如今,我只想拿它来写一段青春的舞曲调,可是作为主角的你,现又身在何方? 我将掌心摊开,任凭生命烙下的纹印纠结成曲线,又想着“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梦醒无梦”一话,不觉无可奈何的一番惆怅袭上身来,在这沉静的夜里,聒噪。 旧年的一张贺卡,又被翻了出来,沾惹着曾经的味道。这流年,往往太过残忍。逝去了青春,消褪了芳华,剥落了窗棱,斑驳了锈迹,滋腐了墙角,茂盛了蔓草。如今又觊觎着这卡片,淡薄了朱红,磨灭了油墨。我轻轻以手摩挲试图赶走岁月的痕迹,不料这枯糙的纸竟饱含着柔软与温度。合上掌去,我的手灼灼发烫,才发现那竟如你的手。你的右手曾拉着我的左手,在无人的旷野上奔跑,在火红的山岗上跳跃。 那时年少春衫薄。朋友,还记得吗?有两个小小的影儿在深坡上漫跑。累了躺下便是万里无云碧湛湛的天和沁人的芳草甜香。傍晚的时候,落霞伴着夕照,红彤彤一片,映得整个山冈都沉浸着玫瑰色的童话,映得两个小小人儿的脸也飞起两团红晕。两双小小的手中捧着大束的蒲公英,两张小小的嘴鼓起腮帮吹着,看那蒲公英的小伞带着赤金色的梦想越飘越远,飞过树梢,溪流,山颠,到了不知名的远方。还有那些字迹已模糊不清的纸条。它们总能让我的心头泛上令人心酸却倍加温暖的感动。一个明媚的午后,它们偷偷的带走青涩的美丽和纯白的记忆,躲进了我缝满大朵向日葵的连衣裙的小荷包里。虽然我不再穿起它在你面前稚气的炫耀,虽然我不断长高,高到无法再穿起它,我仍然保留着翻折多次严重磨损的小纸片,仿佛你的笑容就在我的心头荡漾。尽管不是词藻华丽的汉赋骈文,也不是豪情满怀的壮志雄心,但稚嫩的笔触中却依稀可见小小的勇气和倔强。你说,朋友,我们永远不分开。 然而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就像你曾经写的一段话:纵使是沉沉黑夜,仍有清亮的星为你闪烁前方,但顺风顺水的荣光也会变成繁华的过往;纵使是贫贱困苦,也有相濡以沫的人给个肩膀,但十指相扣的誓言也会变成甜蜜的忧伤。那些过往的曾经是一幅精致华美的扇面,收拢了扇骨,也封存了记忆。 我的生命依旧人来人往,只是少了你的陪伴,我时常茫然不知所措。这凉如水的夜晚,星星依然闪烁,透过茫茫夜雾,照亮我灵魂的角落。 朋友,这个简单的词汇,总因你的存在而精彩,也因你的离去才沉重。那个在海边为我拾来美丽贝壳的人哪儿去了?那个在树荫下捉知了吓唬我的人哪儿去了?那个在雨中陪我走花圃牙子的人哪儿去了?那个偷吃我面包还我巧克力的人哪儿去了?我知道,你是去了天的那一方,地球的那一端。在另个城市的你会不会和我有着同样的际遇,同样的哀愁和思念。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这个偌大的天地里,我的世界只有一隅,但总有个地方属于你。岁月漫长,一份祝福总为了你,念你孤单,一份牵挂总属于你。偶尔有你的消息一样欣喜,隔着电话听你的牢骚我也乐意;而你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送来一声问候,在我困难的时候奇迹般出现我的面前。归也,不归也,又有什么要紧呢? 红尘扰扰,能泛舟于西子湖上,赏烟柳画桥;抑或垂首于珠玉帘下,观古今美文,已是难得的野趣闲情。更兼着飞驰的时间,匆匆之步履,挟不得已的我们前行,又何况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无怪乎常听人叹一口无奈之气,吁一声世事难定。所幸的是,这世上还有一个彼此心意相通的知己,总有难生一处的怅惘与遗憾,却另有一份相思的美丽和一个叫做“朋友”的传奇。 毕竟你始终陪伴在我的身旁,给我温暖和力量。我的左手旁就是你的右手。朋友,永不分离。 散文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