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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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西北人的我，一直以来就想感受一下南方地区丰富的生活情调。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读了林语堂先生的《人生之二十四件快事》，其中最令我神往的便是先生描写惬意生活的那句话："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 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四川成都的宽窄巷子，因为林语堂先生所描绘的这些令人神往的风景都能在那些巷道里找到。院落是属于历史的，一踏进这里，似乎乘船渡过了一条数百年的河，青石板、旧砖瓦，都是旧时模样。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是念旧的。 于是我便下了决定，今年的探亲假期中，我要前往成都的宽窄巷子里，亲自体验一下南方生活的悠闲底色。我一直觉得像宽窄巷子这样的地方，一定深藏着一股怀旧的气息，因为它似乎能引导着人们，去体会和寻找那座肉眼看不见的充满诗意的城市。 刚踏上巷子的街头，我就遇到了一个抽烟叶子的老人，他守着一个烟叶摊子许多年了。我停下来，在太阳底下跟他闲聊。他把放在旁边的剪报递给我，那是成都当地报纸对他的报道，他引以为豪。老人今年74岁了，从小在宽窄巷子长大，14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学习做烟杆，是第三代传人。他老了，但还坚持坐在这里，把最成都的一面展现出来，让来这里的人看一看。兴致好的时候，还会点燃烟枪，默默坐在边上吧嗒吧嗒来上几口。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守护，一种对逝去记忆的保留，以自己所能呈现的方式，把它传给更多的年轻人，这或许也是老人对这座城市最温柔的赠予。 其实，宽巷子还住了许多有故事的普通人。这些故事里的人和事，留在了宽窄巷子的砖墙缝里，经年累月，当人们路过这里，天气好的时候，探头望一望，或许就能看到更多属于这里的记忆。 我走累了，就找了一个沿街的茶馆坐下来喝茶。老板娘也是个健谈的人，她见我穿得比旁人多，倒了茶水之后，就坐在旁边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的确有些感冒，她听了之后，从屋里拿出一壶茶水，给我换成更养生的绿茶。 我掏出手机打算拍一下盖碗茶，调整了几个角度都不满意。老板娘又笑吟吟地过来，一把掀起茶盖，斜插在底座，又把茶碗转了半个圈，说，这样拍最好看。老板娘生的美，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乐善好施，又爽利得像四川的红辣椒，这附近有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老板娘说："咱们最早的茶馆就出现在成都呢，听老人们说，根据《成都通览》记载，清末成都街巷有516条，茶馆有454家呢，几乎每条街道都有茶馆。所以，会有人说，来成都，不喝茶，等于白来。" 老板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对宽窄巷子的历史也如数家珍。她早些年并不经营茶馆，依仗着家里的积蓄，就四处行走，见惯世事之后，才收拾妥当，停在这里。 我问老板娘，为什么要留下来？她斜倚在旁边的旧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我一点，自己一边嗑一边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喜欢。喜欢不就足够了吗？"是啊，喜欢就够了。 喝茶的人很多，加上我，小小的茶馆里就有十多个人。我身后坐着一桌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谈论着生活中的琐事，都是大叔级别的人了，还会说几句上脾气的话。人在生活中总会遇到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遇到了他们就来茶馆里消遣，一杯茶一杯茶地喝下，一句话一句话地说起，慢慢地等茶叶泡开，他们说着说着，日子里繁杂扰心的事情似乎也一点点地散开了。我突然有些明白老板娘所说的喜欢了，这喜欢里带着一种看穿生活的通透。她是个明白人。 人世间所有生存的压力无限缩小，天与地之间，孤身一人时，我们才会切身思量起来。要说到宽窄问题，就会想到很多词汇，宽窄、粗细、短长、内外、大小、左右，作为哲学问题，对宽和窄可以专门进行研究。宽是逍遥生活的记忆，窄是心灵享受的回味，也就是说，宽是群居生活的一种集体文化性格，成都人就是逍遥自在，行云流水，所以说是逍遥生活的记忆，而窄则是个人心灵享受的回味，后来改成了"逍遥生活空间，心灵享受窗口".当我们展望未来时，总想知晓前路需面对多少崎岖坎坷的"窄路",才能走向光明平坦的"宽途";当回首过往时，又发现"宽巷子不宽，窄巷子不窄".当认识到"宽""窄"只是个人主观的判断尺度，"宽中亦有窄，窄中藏着宽".宽窄相济，才是人生。 生活是故事最好的孕育者和见证者，你只有把自己放置其中，去闻去听去看，感受到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