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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散文

人约黄昏后

优美散文2021-04-2975举报/反馈

  五点半,立于操场一角,赶赴一场美的邀约,一场落寞的盛典。

  夕阳的光还未被飘舞的风削弱,西边依然亮堂。直视久了,有些晃眼。遂闭上,眼前是红绿色交织在一起的光晕。再睁眼时,夕阳滑落至紫星居后下,只留下一片绯红。

  心,突然有些疼痛。

  时间太短,指缝太宽。

  约好一起看夕阳的人还未到,我捋捋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一幕场景令我有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伤感。

  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手机给扮鬼脸的儿子拍照,他们的笑声那么温暖。夕阳下,风将眼前的画面吹得摇曳,摇曳中,我思念着我的爸爸。

  爸爸在宜昌,一个人。

  宜昌,因此成为心里的牵挂。

  那小孩儿蹦蹦跳跳地,被男人抱入怀中,一把举过肩头。小时候的我,一定也这样骑在爸爸肩上快活地笑。然而现在的我长大了,现在的爸爸,老了。

  成长的伤痛,在于消逝。那些你爱的和爱你的,都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直到有一天,这不显著的变化突破临界点达成你所最不愿看到的质变。

  可我无法阻止,就像现在,我无法阻止夕阳的坠落。

  风愈大了,寒意袭来,刺透羽绒服的厚度。沿着开水房走至跑道旁,面前是穿着单衣的体育生。

  令起,起身,奔跑,冲刺,欢呼。

  速度与时间的搏击,身体与极限的较量。我好像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与课堂里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的世界。

  与偶入桃花源的武陵人的好奇与窃喜不同的是,当他们从我身边掠过,那阵风令我恐惧。恐惧他们的生命力,如正午的太阳般强烈。恐惧在他们身边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恐惧他们身上的光芒横扫我早已习惯的黑暗,恐惧他们揭开我平庸生活里的千疮百孔……

  总之,我恐惧,想逃,就如一个罪行累累的逃犯。

  活在愚昧无知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活在愚昧无知里却怎么也逃不掉。

  我望望天,西边只剩下半个夕阳,光线变得温柔,像极了垂死时的平和。就在刚才,它还确切地悬在天边,满满的,如满月。

  人,总会喜欢怀旧,因为过去时的那个自己,也曾朝气蓬勃。

  我深深地怀念过去的自己。那个被西风埋葬在过去的自己。她死了,被时间的刻刀残忍地刺死。

  她活着时,争强好胜,因为小事,跟男生打过架。

  她活着时,对这个世界充满美好的向往,甚至梦想着改变世界,让每个人都生活在快乐里。

  她活着时,嚣张跋扈,极少考虑别人的感受,盲目地以自我为中心,抓到别人的小错就刻薄一番。

  她活着时,率真爽朗,高兴了就放声地笑,伤心了会把一肚子的悲伤倒给朋友。

  ……

  今天,我的身体里不住着她了,风吹来时,空荡荡的。

  夕阳,快要完全落下了,所幸,我等到了我要等的人。

  我们在跑道上看夕阳,夕阳只剩下模糊的一个影子,影子越来越淡。在要完全看不到它的前一秒,我背过身去。脚下的跑道延伸着,我却看不到它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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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光流转,世界瞬息万变,我曾经在年华中苦苦坚持的东西,仿佛尘埃。在绚烂的灯火里翻飞,然后曲尽人散,散做天边的孤星。

  有时,轻易地在一朵花里窥见全宇宙的孤独,在孤独里与花飞花谢共喜共悲。蓦然间,想起黛玉葬花时的情景,那曾不可理解的情感霎时触及脆弱的神经,泪腺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夕阳那么美,可为什么我会更怀念日到正中时,那个踩着影子奔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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