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农民
我是土生土长、地地道道农民的儿子,每一寸朴实、厚道的黄土地,都与我在骨子里结下深厚的感情。因为在贫困、落后的大西北八、九十年代,是无私的黄土地,养育了我,也是无私的黄土地,养育了我的祖祖辈辈让其繁衍、安家落户。世世代代生存在黄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永远把贫瘠的黄土地,视为自己的命根子。 自我有记忆里开始,每天跟着父亲、母亲,还有年过花甲的爷爷,就在国家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给家里的责任田里,风里来、雨里去,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轮回中度过。是用辛勤的汗水,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庄稼,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春秋。在繁忙、下大苦、出大力的农活中,锻炼了我强健的体质和毅力,同时,也塑造了我独特的农民形象!也是在黄土地里,让我知道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粒粮食的来之不易。 我的爷爷是庄稼汉,也是庄稼把式,(把式:方言,比喻的是庄稼能手)是中国地地道道大字不是一个,标本式农民。在我童年开始,他就用一双磨起老茧的双手,牵着我稚嫩、肥胖的小手,手把手的教会了我耕地、锄禾等一系列干农活的常识。 虽然我的爷爷大字不是一个,却只认一个“农民”的理。在田间地头干农活的过程中,他用讲故事的方式,给我讲了许多在书本上难以学到的知识。也是我在人的一生中,慢慢体会不完的精神财富。 做人不要贪婪,人算不如天算;命,也是阎王爷的 相传,我的祖太爷是清朝光绪年间,因拔了人家的一棵萝卜,而触犯了清朝的令律,被发配,从异地他乡迁移到大西北偏僻落后、原始森林覆盖荒无人烟之地,就是现在我家乡的小山村。我的祖太爷刚到小山村的时候,携带者我的祖太母,肩上用一副扁担,挑着俩个竹筐,一个竹筐里装着一口铁锅,一个竹筐里装着我那没满一周岁的太爷,这就是所有的财产和家当。选择了一个座北朝南的窑洞,开始安家落户,窑洞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为了生存,就在森林周边,开辟出一片片小田地,靠种植和采集野果为生存之道,过着只求解决温饱、从不贪婪、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是后来,又从别的地方,又迁移来了一户姓王的人家,就定居在距离我们小山村之隔一道“阳山沟,”在当地人叫“回回寺”的地方居住。这户姓王的主人,特别贪婪,看到无人居住、茂密的原始森林,开始永无休止的伐木、焚林、开辟田地。并且,打庄窠、筑高墙、修盖了豪华的住宅。经过短短的几十年,骡马成群、良田千顷、日进百斗,几乎方圆几百里、八山五洼的土地,都归他所有。家产万贯、家丁、长工、短工,都有上百人,显得特别富有,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称他为“王商户”。 有一年,王商户给我的祖太爷提建议,让他把自己庄大周围的森林焚烧,多开辟出来些田地来,用于耕作。我的祖太爷委婉拒绝,回答说:“招财房子,土地多了累,存了银、钱多了,迎来催命的鬼。让我的后代够吃够喝,平淡过日子就行。” 后来到了民国年间,社会动荡不安,流匪、山贼四起,到处流窜,四处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这些人一般抢的是官宦和地主、商户人家,知道有油水可捞。王商户再高的庄墙和看家护院、持土枪的家丁,也难以阻挡不了“民以食为天”的流寇、山贼。一年中都有好几次,被流寇、山贼闯进王商户的豪宅,把王商户或者至亲,捆绑在柱子上,裸露着身子,用烧红的铁铲,放在背上“烤”银子,王商户不但赔了银子,还要受皮肉之苦,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我的祖太爷,家里只有几亩维持生计的薄地,住的是四面徒壁的茅舍,流寇、山贼,从来没有踏进家门半步。每天以吃饱肚子为原则,逍遥自在的活着! 后来随着历史的变迁,席卷全国的解放运动“打土豪、分田地、斗地主”的土地革命,也吹遍了大西北我的家乡。我的祖太爷就有几亩维持生计、解决温饱的薄地,被划分为贫农。而家有良田千顷,四面高墙的王商户,被划分为地主,不但解散了家丁、分了家产,还戴着高帽子,游街、挨批挨斗,受尽了皮肉之苦和精神的摧残,最后,含恨而死。人算不如天算,贪婪的最凶,到头来命也还是阎王爷的。 爷爷虽然大字不认识一个,没文化,可他只认识一个理字。那就是做人要安分守纪、要本分,不能贪婪争夺。他从庄稼地里长出的语言,用讲故事的方式教育了我。他已经去世多年。但是,他从庄稼地里生长出来的知识,一直指导着我去一生中在生活实践。 人畜一理,适可而至 随着一九四九年全国的解放,人民公社的成立。我的家乡大西北也随之成立了农业合作社,我的家乡,由几户人家组成的小山村,被称呼为第一生产队。我的爷爷光荣地当上了饲养三头耕牛的饲养员。原本每个饲养员都不愿意养的瘦骨嶙峋的耕牛,在我爷爷的精心饲养下,渐渐地长得膘肥体壮。在他眼里,对得牛就像对待人一样。一旦有空闲时间,就给牛梳理毛发,清洁牛棚。在农业社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上地等敲钟,进地乱哄哄,下地一窝蜂的体制下,大家都是这个干活态度。而我的爷爷,却违背了那些条条框框。 一旦到了立夏至立秋的一段时间,天还灰蒙蒙亮,我爷爷已经早早起床,就把自己饲养的三头耕牛,赶到水草旺盛的地方进行放牧,让牛多吃一些带着露水、嫩嫩的青草。在春天和冬天,三更半夜就去牛棚给牛添加夜草饲料。说:“人没偏财不富,牛没夜草不肥”。在春播和秋后犁地的一段时间,牛也是最辛苦的一段时间,我的爷爷给自己饲养的三头牛,夜里会增加添加夜草饲料的次数,说:“人畜一理,吃饱肚子,才能干动活”。从来不虐待牛! 随着地里收割的庄稼告一段落,秋季深犁地的时间就到了,我爷爷饲养的耕牛,就被农业社的人赶到地里,套好步犁,深翻犁地,给下一年的春播做准备。在那个年代,农业社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品,谁犁地最多,挣到的工分就越多,饲养耕牛的饲养员,也回相应的多加几个工分。 可我爷爷饲养的牛,被赶到地里,耕地到一定的时间后,我爷爷会到地里把牛从地里赶回来,绝对不让那些贪婪、多想挣到工分的人,把自己饲养的牛累着。曾经,好多耕地的人,多次向农业社的社长打报告,说我爷爷不让他饲养的耕牛多耕地。我爷爷反驳道:“人畜生一理,适可而至。牛健在了常年耕地,耕了一茬又一茬,牛被累死了,只能耕一茬地。”那些耕地的人,理屈穷词,灰溜溜的走了! 人哄了地,地就会哄了肚皮 在我有记忆开始,是爷爷在国家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给我家的土地里,教我干农活的时候,他对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要求精耕细作。春天播种的时候,多追加底肥;夏天锄田的时候,把地里的杂草,锄的干干净净;秋天收割的时候,不能让落下一支麦穗;耕地的时候,要把地犁得酥松。说:“人哄了地,地就一定会哄了肚皮”。只要把地种好了,才能多打粮。给我讲了从庄稼地里长出的知识,教育我干每件事情,都要脚踏实地,千万别忘记了农本,和背叛了土地的信仰!还说:“天在头顶、地在脚下,天高日月悬,地厚才能长出好庄稼,就连皇帝也要靠土地来活命!”在我从幼年的时候,就听到了地里长出来的农民大道理。 在八九十年代,在大西北我的家乡,农民为了多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广种、薄收,开荒多种地的风气,也一时兴起,每家农户,只要看到那儿有一片荒地,都会开辟出来,种上农作物。可我的爷爷却从不让我的父亲、母亲去多开荒种地。说:“多余的土地,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要精心管理好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让孩子穿暖、不挨饿、肚子填饱,下雨屋顶不漏水,太阳天头上有草帽,儿女都健康,一个平安比啥都强,把那些荒地,给那些牲口们留着,它们也要活命。” 今天,我的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他和厚厚的黄土,早融为一体,土地,没有占为己有的欲望,可永远没有背叛对黄土地的信仰,生于黄土、卒于黄土,深深的葬在黄土地里,是他一个目不识丁,千百万中国标本式农民,对土地终极的诠释! 可惜今天,随着时代的变迁,我大西北家乡的广大农村,大部分青壮年,携儿带女,蜂涌如至,抛弃了黄土地,踏进了一座座陌生的大城市,生活在水泥、钢筋组成的城堡里,靠下苦力在最底层“农民工”群体中,艰难的生存!也不愿意回去种地!这又是啥原因呢? “哪里的黄土不养人?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厚厚的黄土地,才是属于我们与世无争,最美丽的家园,只要你精心的付出,他一定给你馈赠丰厚的回报!回去吧!农民工兄弟!请你千万别抛弃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