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沉思

秋天的沉思

文/李桂林

几场大雨过后，天气变凉，深秋的脚步匆匆飘来，“城里不知季节变化，季节已变化”。

雨后放晴，我胡乱拉把躺椅坐落在阳台一角的山葡萄、野掉瓜架下，注视着自己亲手打造的这从山野移植来的一小片绿色天地。整个夏天，我的相当一部分业余时间几乎是伴随着这片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绿色度过的。然而，随着秋天的到来，巴掌大的叶片已经开始由墨绿渐渐变黄，然后它们将要一片片飘离枝头，在风雨夕阳中漫舞，平静地躺在这阳台的一角，完成它们曾经光辉灿烂的一个轮回。

人生何尝不是这样？适才在楼下听说我的又一位同龄战友在京查出肝病，推到了301医院的手术台上。这又一次使我思虑颇多感慨万千。我很欣赏网友黑猫这样的感叹：“迎着太阳/看它把清晨变成正午/把午后变成傍晚/最后把自己变成落日/逢着婴儿/看他将手推车换成自行车/把自行车换成小轿车/最后把自己装进运灵车/这短短的一日就是太阳的轮回/这可窥的一程便是所有人的生命？”我是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过来人”，也是多次送别亲人战友的见证人，对生命和死亡有着自己的揣摸和理解。父亲是患肺癌去逝的，当时我还以为在京城肿瘤医院一刀切除了病魔，不料只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便伴随着死神卷土重来。事后我向四大爷感叹此事时，80多岁的老人不紧不慢从从容容慢条斯理地说：“医院治病不治命啊！”这可能是老人倾其一生对生命的揣摸得出的感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听起来有些宿命，但却暗藏着神奇的天机。什么是命？不管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还是封建迷信的宿命论，好像谁也说不清楚无法解释。说不清楚无法解释的就是命？父亲临终的时候，曾拉着我的手嘱咐不要让他睡着，问其原因只说“恐惧”。当时我还以为是睡梦中出现什么幻觉，诸如先辈们的幽灵相会之类，后来联想到他在住院期间对医生和护士的礼貌与敬畏，以及从中表现出的对生命的极端留恋和渴望，才漫漫悟出他临终时的所谓恐惧，也许就是对死亡的恐惧。这也是面临生命结束的无奈，任何人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这是人人所必须面临的自然法则。著称“某某王子”、年仅30多岁红遍大江南北的某著名舞蹈演员正在准备西方国家演出事宜，并筹划录制他的多张MTV和歌曲专辑之际 ，不料却突然查出重要器官患癌，惊叹之中竟然喊出“为啥是我”的哀叹，可是上帝在人的生老病死等命运问题上从来是公平公正的。如果不应该是你，那么又应该是谁？难道说应该是连普通的感冒发烧都看不起病的贫困山区老百姓吗？我的岳母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也竟然向我喊出“救救我”的恳求，可是面对生命的结束、生物的死亡这样无奈的事情又有谁能挽救得了呢？

我常常听有的人说他不怕死，只要临死的时候不让他的肉体疼痛受罪就行。其实不然，如果从人人恐惧死亡这一事实出发去考虑问题，肉体的疼痛也许恰恰是上帝赋予人类死亡时的一付灵丹妙药。如果临终时人人都没有肉体上的疼痛，而是很平静地面对死亡，那他的心理上对死亡的恐惧一定是异常加剧，痛不欲生。那种精神上的折磨甚至会超出肉体上的痛苦。因此，上帝用肉体痛苦去折抵和减轻精神折磨的加减法，以此来平衡濒临死亡时人们所面对的精神和肉体压力，也许是上天造物的又一绝妙和精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