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叮嘱
父亲的叮嘱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家是典型的农村特困户。一家八口人,子女六个,劳动力弱,父亲中年时身体不太好,父母亲、姐姐们曾吃过米糠、野菜,吃面糊糊和地瓜稀饭是常有的事,能吃顿白米饭像过年似的,爸爸说为保证我这个小祖宗健康成长,家人把好吃的都省给我,那时的我非常不懂事,不合胃口的饭菜就哭闹,父亲总是流露无奈的表情,喃喃自语,自责无能,让孩子跟着受苦,待你们长大后生活会好起来的……全家住在二十多平米的瓦木房和十多平米的茅草房。一九八八年除夕夜,天下着毛毛雨,地上喜气洋洋,五姐刚打完年夜饭,出门不到一分钟茅草房坍塌了,幸好没伤及人,正月里借别人家灶台招待客人,大年初三天晴,普天下的父亲带着孩子走亲戚、放鞭炮、玩扑克的时候,亲爱的爸爸教我打茅草扇,他一匝匝的打,我一撮撮的添;教我垒土墙,他一桩桩的夯,我一篓篓的填;教我架椽子,他一根根校,我一锤锤钉。父亲自言自语,念念有词,咱家再苦再累,勒紧裤腰带也要建一栋瓦房。他到山上打石头,到三公里外的河沟挑黄沙,到三十多公里的山上砍木头,烧石灰,能不请工的地方想方设法自己干,熬驼了背,累弯了腰,损伤了神,整整花费十个年头,盖起了120平米的两层楼的瓦房,瓦房盖起来了,但父亲的白发明显多起来了,更加苍老憔悴。个性要强,不服老的父亲,此时言语中流露出岁月不饶人,生命短暂,亲情珍贵的表情,惋惜给子女未竟的事太多太多…… 那年,六十九岁的老父亲送我上火车的情景历历在目。父亲从皱巴巴、干瘪瘪的口袋里摸出,颤抖的伸出“爬满蚯蚓”的手,接过十八元伍角,父亲噎动着嘴角:“儿啊!既然选择了从军,一心一意报国创业去吧!” 我的书柜里静静的躺着父亲的126封来信。年迈的,只有高小文化程度的父亲戴着老花镜,歪歪扭扭的,半古文,半现代文,其中还夹带着方言,开头大部分是“吾儿勿念,身体尚可”,结尾大部分是“本分做人,努力工作”。每次去信,父亲都会在众亲朋好友面前逐字逐句的朗读,听家人讲此时此刻的父亲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2007年春节,病入膏肓的父亲,念念不休的渴望见到远在天涯海角的儿子,由于在主要领导岗位上,兼代数职,带队到西沙执行演习任务,只好让妻子请假,儿子休一个学期,亲人们每天3人轮流在医院陪护。身上插了六个管,昏迷三天三夜的父亲,医生用强生针刺激醒的第一声就是“朝阳儿在哪!”。父亲住院半年之久,趁到南京出差学习的时机,凌晨三点赶到老家,心情沉重,未尽孝道的愧疚感溢满全身,压得我闯不过气,直不起腰!不敢半丝点马虎的陪侍了九个多小时痛苦呻吟,半昏迷状态的父亲!没想到!这是我和尊敬的父亲最后一次生死永别。 父亲的离去,使我感触到生命的苦短,世事的沧桑,创业的艰辛,生活的不易,亲情的可贵;父亲的离去,使我清晰浮现父亲那种踏实勤劳、忍耐坚毅的作风,熏陶着我忠实于党、恪尽职守。(吴朝阳) (责任编辑:副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