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芳||晨跑

●唐芳（四川）

生命在于运动，我懂。可是说易行难。呐喊了有多久？一个月，一年，或是更长。所以，当我真正奔跑在五十米大街上时，对自己都差点膜拜起来。

进入六月，迎面碰到的就是"儿童节"，全世界的成年人都在唏吁感叹——那些滚铁环跳房子打沙包拣子儿的快乐时光啊！时光不再，但我们还可以有童真有童趣，这倒是时间无法夺走的。幸好，还有一点安慰。

以为自己是一只燕子，但真正奔跑起来，才发现自己更像是一匹河马，并且身体里还住着一个风箱。一个笨重而且松垮的中年人，还有什么理由不运动呢？龟缩于室，能让自己像日月山河长生不老？罢了，就让我以这样的方式来纪念同样奔跑着的岁月吧！

雨过初晴，天色不错，就像歌里唱的：“蓝天上，有一只鸽子在飞翔。”那只鸽子，舒展双翅，优雅而美丽，在低空中盘旋。看起来，它还年轻，淡灰色的羽毛，在晨光中格外闪亮……我迎着它跑，它向着我飞；我没有停下脚步，它也没有停止飞翔。不过两分钟，它就飞出了我的视野。缘尽于此。明早，还约不？

五十米大街说是大街，其实不过是条刚建好的路而已。道路两旁，有大块大块的庄稼地，也有成片成片的荒草坡。这些地块都已被征用，不久的将来，这儿将高楼矗立，现在，它们是蛙的乐园。“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池塘，并非必需，只要有一地的青草甸子就够了。青草深处，藏着另一个隐秘的世界。歌唱与舞蹈，繁衍与消亡，无论见与不见，它们都在那里。在那里，它们才是天地的王者。

沿着这条大道往下跑，有三个路口可以左转回家，近的，远的，更远的。我以为我最多只能跑到第一个路口，但跑着跑着，心情舒畅起来，觉得不太累，又继续向前。在第二个路口，我遇到了一个老太太。她没有走，更没有跑，她坐着轮椅，自己摇着，不慌不忙淡定从容地驶过我的身边。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我一眼。每天必做的功课，有什么好奇的呢？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我觉出了自己的张皇。愣神间，第二个路口已过，回头路不想走，接着跑吧！

回来的路上，经过华西街市场。今天正是集日，吆喝声已响成一片。活鸡鲜鸭立成一排，鱼与虾们在盆中等待。一个大姐，挑着担子，里面搁着苋菜、黄瓜、西红柿，她来得迟了，正寻着摊位；有个包蛋的，草灰堆了一地；满街都是粽叶，满街都是粽子；李子红了，油桃也红了；有一对夫妻，丈夫提着菜篮，妻子弯下腰去拣菜；栀子花香起来，卖花的把花扎成花束，或者连成花串。一个妇人，左手拎着豆浆，右手握着鲜花，她把那花放在鼻边嗅着……

这就是寻常市井的味道，这就是生活。生活是柴米油盐，但又不只是柴米油盐。过了儿童节就是端午，再过段时间，六月六也来了。时间不断地奔跑，我们也不断地奔跑。慢下来的时光都是美的，像一只蜗牛，懒洋洋地伸出触角，再软绵绵地伸个小腰，终点是一朵花还是一片叶，打什么要紧呢？

“买雄黄，过端阳。五角钱一包，一块钱三包……”嗯，买包雄黄吧——额上的雄黄酒，也曾是童年的味道！

●作者简介●

唐芳，四川仁寿人，英语教师，喜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