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检点浮生四十年（散文）

　　 弹指一挥，人生已半，回首过往，风雨时有，阴晴兼俱。碌碌半生，唯平凡快乐聊以自*，匆匆数载，看清尘世冷暖，唯余文字伴我流年。欲想渡人，先行自渡，故终日在字里行间徘徊，以寻觅清净之地，修身养性，唯愿能用文字温暖岁月里的薄凉。
　　 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对于农业社工分，分口粮之事有点零星记忆。虽没有过肚肠饥荒，但也是在粗茶淡饭中度日。饭菜没有选择，粗粮黑面，足以充饥，虽是家常便饭，从不觉得难以下咽，若遇饥肠辘辘，食之又会口齿含香。一块饼干，便是岁月里的暖，一颗洋糖，便吃成光阴里的甜。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食物有了着落，穿衣便会随便。新衣服穿不起，旧的倒有，只要冬暖夏凉，衣能蔽体，心已足矣。好在表姐妹众多，大衣服改小，破衣服补好，穿着也是一样。只要有旧衣服，大小没有资格计较，也更谈不上什么质量好坏，偶尔还会在膝盖打两个补丁或是屁股后面绣两个眼晴，也是常事。只要补缀得体，照样可以抬头挺胸。
　　 到了上学的年龄，幼儿园不曾光顾，直奔一年级而去。书包里的学习用品除了语文数学两本书和一根铅笔和小刀之外，似乎再无其它，而且书包也是母亲用一截格子布做成，简单轻巧，一学期下来，两本书被我蹂躏得面非全非。偶尔从同学中千方百计借来的便是黑白图案的画册小人书，这些是课余知识的最好补充。铅笔写短了后面安个竹筒接着写，直到实在写不了才丢掉，高档一点的圆珠笔都是买个笔芯，自己弄个竹筒装进去，外面塞点纸就可以用，想买个钢笔也得蓄谋很久，而且一用也是好多年。作业本写完了留好，反面就是练习本，直到发现它没什么真正用处时，才堆积起来换点小钱。看见同学拿的塑料封面笔记本，便会羡慕好多天，并且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买个同类项。
　　 小学生活不只是学习，更多的是早上上课，下午放羊。小学读到四五年级，正好赶上包产到户，土地分到了是喜事，牛羊分到了也是喜事，可牛羊得有人伺候，父亲有工作要忙，母亲还有更重要的农活，于是就把放羊的差事交给作为家中老大的我。也许那时候只要稍用点心，就可以学好吧，一直穿梭在学校与山坡上的我，学习还算可以，成绩数一数二。就这样，到了四年级升五年级的那学期，差点变成了放羊专业户，曾记得五年级开学后的那几周，看着同学们都去上学，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生活似乎从此没有了方向，若不是外爷爷的坚决反对，我会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俯首投降。虽则外爷爷离开我已有几十年，我始终用这份感激来用心地生活。
　　 小时候除过放羊之外，给猪拨草，跑很远的山沟给牛割草，也是常事，有时候突出其来的暴雨让人不哭也是泪。父母耕地我用锄头打硬土块，父母种麦我撺化肥，父母收麦我拾麦穗，父母磨面我转石磨，父母搅水我抬水……总有干不完的农活填充着我小时候的光阴，如今捡拾起来，是沉甸甸的记忆。
　　 爱玩的年纪，也会忙中偷闲，寻些生活的乐趣。溪畔随便捡些石子，便能找到胜负的快乐。几块碎布，装点粮食，就是沙包，可以踢着玩，抓着玩，花样挺多。偶尔偷些家中用绳，便可以参与跳绳比赛。冬季约上几个小伙伴可以打雪仗，也可以靠着墙挤油，夏天可以去小溪，趟着水嬉戏。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偶尔得来的新闻，还是别人传递。第一次看电影，先约上同村小伙伴，筹划半天，才跑去几里开外，踏着月色，夜半才在笑声里回家。第一次看电视，是邻居大爷家，就那黑白图像，也足以兴奋数天。日子简单如白开水，但也有煮进去的酸甜苦辣。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过了小学，便是初中，早出晚归，只有半天周末，方可在家。走入高中，只有周末放假，才能回家，农活多是集中在暑假和周未，似乎也不轻松。特别是暑假修农田，那时靠的是人力，一块坡地要整修成平地，需要让高出起的土推到低洼处，然后按方计量，完不成的人家是要出钱的。因为在暑假，我们家修农田的事就是我们姐弟的。早上天不亮，拿好馍和水，带上工具出发，一整天稍做歇息外，其余时间都在干活，晚上回家已是点灯时分。因为锻炼，身体还算强健，因为辛苦，才知更要读书。
　　 大学生活，国家补贴，每月花不完的生活费积攒下来，学期末还能给家里带些东西。周末无事，带个家教，初衷是提升能力，实际也可以换点小钱。课业之余，图书馆便是最好的去处，明知生性愚钝，便想书中淘金。大学毕业，顺利参加工作，同时，也成功地把自己嫁了，虽没有嫁给一见钟情，但也嫁给了油盐酱醋，生活又零乱成另外一种模式，半生刚刚开始，又好像已经结束。
　　 到如今，工作二十余载，日子一复一日，每天似乎都在复制，然而皱纹和白发都不能剪切。工作还是原来的工作，单位也是原来的单位，生活像是原来的生活，一切都像在原地踏步，可岁月从不留情。检点半生，最幸福的时光是伴着儿女长大，虽然也是磕磕碰碰。最痛苦的莫过于看着最爱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而自己却毫无能力。终有一天，感觉到了时光匆匆，怕自己随了风，连个尘埃都不留。于是，把每天的点点滴滴刻进文字里，靠着文字，来增加生命的长度。
　　 检点半生，有时会遇“山重水复疑无路”的迷茫，有时也逢“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有过“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张狂，有过“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有过“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孤独，有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惆怅。然而，到如今，方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方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走过山，趟过水，将过往一一盘点，才明白“人生最美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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