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情思
上周末回老家,侄子精心挑选了一纸箱地瓜给我放在了汽车的后备厢,让我在煮稀饭时切成小块放在里面,说味道很好。地瓜又称红薯,一年生草本植物,长长的枝蔓上密密麻麻的叶子扁扁的,有点像枫树叶,地下果实部分呈圆形、椭圆形或纺锤形的块根。 记得小时候春天一到,大人们就把地瓜苗成排成拢的栽种在畦子里,一开始秧苗软弱无力,耷拉着脑袋。几天过后,适应了自然环境的秧苗就绿油油的使劲疯长。母亲说:那是秧苗脱离了孕育它的温床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就想远离母亲怀抱的孩子一样。其实红薯的生命力十分旺盛,无论是秧栽还是段藤栽,只要植入泥土中就能成活,拿母亲的话说就是“死贱烂贱”,扔在哪里都能生长。夏天,田地里深绿色的薯叶一眼望不到边。趁早起天凉快,母亲便早早的起床,扛着锄头下地为红薯地除草、翻秧。等到半上午的时候,母亲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顺手把翻薯秧时翻掉下来的叶子带回家。回家后,母亲便把红薯叶洗干净炒菜吃,那种清香的味道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几天前在寿光市侯镇鲁丽宾馆也吃过这道菜,当儿子问我这是什么菜时,我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原来老家门前的那些不起眼的地瓜叶竟然如此好吃!” 秋风送爽,盼望已久的收获季节终于等到了。男女老少一齐涌在各自家的自留地里,先用镰刀把红薯秧子离地割掉,然后用锄头小心翼翼的顺着红薯秧头刨下去,翻找着地下面那些一行行大大小小的红薯。地下面的那一簇簇胖嘟嘟的红薯着实可爱,个个带有泥土的芬芳,母亲抱着一篮子红薯,那份收获的幸福和满足不由自主地从她那黝黑的脸庞上流露了出来。看着眼前一堆堆的红薯,大人们用小推车装满运回家里的院子。晚上母亲把洗好的红薯放进大锅里,水正好漫过红薯,哥哥自告奋勇地用柴火在下面煮起来。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锅里便飘出红薯香甜的味道,柴火熄灭后再稍微等一会儿打开锅盖,一锅热气腾腾的煮红薯就可以食用了。一向话语不多的奶奶首先用盘子盛上几块大一点的红薯来到院子里,自言自语的说要感谢天地间的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此后,家家户户除了留够冬天吃的外,还要把剩余的洗干净切成片,摊在地上进行晾晒变成红薯干,再装进袋子里。冬天磨成红薯面慢慢吃,平时用作手工擀红薯面面条吃。记忆中母亲手擀面时,我帮着烧水。等水开了,母亲的手擀红薯面面条也好了,母亲便把红薯面面条全部下锅,这时,我一手添柴,一手拉风箱加大火力,让锅里的面条快速翻滚,母亲用筷子不停地翻动锅里的面条,最后,母亲往面条锅里放入适量的食盐,扔上几块白菜丝,味道一下子就浓了起来,一家人吃的特别的香。闲余时间母亲还会将煮好的红薯切成手指条长的,铺在草编的垫子上进行晾晒,最后放进密封的罐头瓶子里储存半月以后,薯条的表面就会生出一些“白霜” ,这是薯条里面溢出的糖分。冬天闲来无事慢慢品味着红薯干:软硬兼施,甜而不腻,回味悠长,一缕缕淡淡的清香在唇齿间回旋,滋润了味蕾,甘甜了唇齿,滋润了那单调的心田。 冬天,大人们在自家的院子里挖地窖储存红薯、白菜、萝卜等过冬食品。地窖里面阴凉潮湿且又恒温,把储存的红薯放在里面,上面用横木棍搭当梁铺好玉米杆,用土把玉米杆盖住,留好入口,吃的时候人下到地窖里。冬天储存的红薯要隔几天就要下到红薯窖里看看,看看红薯有没有坏的,坏的捡出来。红薯经过窖藏之后,便开始变甜了,生吃脆甜,我们往往在上学路上就边说边笑的吃着。我敢说,没有比这时的红薯更好吃的东西了,尤其是烤出来的,或者是在草木灰里烧的。母亲在煮饭的时候,总不忘在火灰里埋几个红薯,软乎乎,甜丝丝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直到今天,流动小摊上的烤红薯是年轻人的最爱,买上几个烤红薯,那热乎乎、甜丝丝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一晃三十多年的时光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很多童年的记忆都已模糊不清。没想到一个偶遇竟令我如此的触景生情,想到了这么多。我那一支拙笔很难还原哪一些纯净美好的记忆,唯有那些清香和幸福暗自裸露曾经的真情。去年在潍坊曾有一位文友说过:“再好的星级酒店都比不过母亲在柴草灶上做的红薯粥!”对此我深以为然。 每年秋风乍起就会想起红薯和其他粮食收获时的喜悦心情,还有犁铧耕耘播种时走过的痕迹,以及那煮地瓜刚出锅时的氤氲清香气息。母亲对我说:“这就是家乡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