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垵口纪事
4月16日星期四这天,天气晴好,微热。因为新冠肺炎的影响,我们高一年还没有正式上课,我便与妻子回到竹溪村老家。 再过三天就是“谷雨”了,许多人家都在忙着采茶、制茶。喝着三弟刚刚做好的佛手茶,品尝其特有的茶香与韵味,脑海中油然涌现出“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的唯美茶联,冒出了到尾垵口一游的念头。离村子数公里远的尾垵口,那里的山上,那里的田里,现在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下午三点多,踏上前往尾垵口的路,就像去寻访阔别三十多年的朋友那样,感到亲切而兴奋。路,还是当年的窄窄的土路,旁边还是杂草丛生,偶尔点缀着知名的或不知名的野花,只是路面留下一道道摩托车的车辙,显得平坦一些。我和妻子上了一道陡坡,放眼望去,满眼皆绿,绿的杉木,绿的竹子,绿的茶树。穿着各种花色衣服的妇女正挎着茶篓弯着腰忙着采茶,在这整齐而碧绿的茶园里,她们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线。唐代诗僧齐己的五言律诗《谢中上人寄茶》所写景象也算得上应景了吧,其诗曰:“春山谷雨前,并手摘芳烟。绿嫩难盈笼,清和易晚天。且招邻院客,试煮落花泉。地远劳相寄,无来又隔年。” 翻过一道山梁,到了第一个山坳,记得它的名字叫“深垵子”。当年这是第一生产队的大片农田,这个时候,水田里的秧苗应该正在茁壮成长。可是,如今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人大吃一惊:小路往上,是成片的茂密的山芼;小路下面,则是高高的杉树,以及夹杂其间的杂草。到处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水流的声音。一两声鸟儿的鸣叫还是那样熟悉,让人产生莫名的感慨。 第二个山坳是当年第二生产队的农田,我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它的名字。可喜的是,一丘丘田地仍在,虽然看不到水稻,那绿油油的草儿却透着生机,而且其茂盛的样子无疑是人工种植的。妻子指着绿草中间的紫红色花儿说:“看,那是什么花?是紫云英吗?”可惜距离太远,我实在是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紫云英。当年生产队种植紫云英是为了肥田,现在的农民施肥大多用化肥,连农家肥都很少用。 我们小心翼翼地越过在山路上吃草的羊群,数了数,有二三十只,只是不见牧羊人。再往前走,就到了第三个山坳“尾垵口”。这里,原来是我们第三生产队的农田。如今满眼都是山芼和杂树,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没走几步就再也无路可走了。 往回走的时候,我就给妻子讲述以前参加生产队劳动的情景。从读初中开始,每年暑假我都要参加队里的劳动。连续三年,我在“尾垵口”一个叫“三埕田”的地方割稻子,割着割着,就遇到了暴雨。大热天被淋成了落汤鸡,居然冷得发抖。有一年,还下起了冰雹,打得人们哇哇叫…… 回家的路,相当长一段是下坡,坡度大,我们走得慢。刚才的那群羊和牧羊人赶上了我们。牧羊人告诉我们,第二个山坳叫“十半秧”,那些草就是他种上喂羊的。一会儿,有人开着摩托车载着一大袋茶青往山下开去,你不得不惊叹他的驾驶技术。又一会儿,一辆摩托车载着一筐笋停在我们身边,与我们打招呼,原来他是我的小学同学。 望着那同学远去的身影,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整齐的梯田、金灿灿的稻穗、辛勤劳作的农人,耳边似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蛙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