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的断想
春天将尽了,路边的樱花风落一地残红,只留一树碧绿。 丹凤那边与洛南只隔一道蟒岭,但那边的槐花已经全开,更不要说汉中安康了。相比之下,处在大秦岭南边的山脚下,洛南这个黄河流域的县份也算是南边,可日子过得竟然慢了半拍。但我正盼望槐花赶紧开呢,因为除了槐花,这块土地上已经出产不了我们可以吃的粮食。严格意义上槐花只属于野生的木本植物而非草本的粮食科属,但是我似乎别无所求,仅存这点奢望。 但是我们的粮食哪里去了?我的土地哪里去了? 从前,我吃的是这块土地上生长的粮食和菜蔬,它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原本农作物,无害,绿色,天然。这是怎样的宝贵啊!麦子,玉米,土豆,大豆,小豆,红豆,黑豆,白芸豆,还曾经非常丰裕的谷子和少量产的糜子,高粱。麦子或有石磨加工,费力费时,渐渐消失的石磨被钢磨子替代。我们的麦子磨出的面粉跟雪花一样白,劲道甜润,不用任何菜肴都可口;玉米,我们也叫包谷蕃麦,香甜有味;大豆榨油,小豆烧汤,红豆做豆馅,黑豆做杂面,白芸豆搅在米里做粽子。豆角是传统的老豆角,虽然有丝,但比现在的豆角好吃;土豆虽不及如今的大却富含淀粉,甜、面、香;辣子特辣,大蒜呛眼,香菜味大,青菜更具有最原始的气息,菠菜只在春天下锅,还有莴笋大白菜韭菜花椒叶香苜蓿都有独特的自然风韵。现在不同了,麦子大都是关中那边的,不知道是不是转基因粮食;玉米是本地自产,种的时候必须买新种子,基本都是转基因。种一点玉米也许是留在家乡人仅有的自我安慰吧,好歹算是土地一年不走空,但并不是每一块土地都在种着;食用油几乎全是外来的大豆油,菜籽油,葵花油,据说GJ一年光进口大豆就八千万吨。呵呵,如果没有WAIGUO的土地,我们连炒菜的油都没有了!这是要感谢他们呢,还是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些年,大米算是多半为国产货,有农业科学家袁隆(píng)院士倾尽毕生心血为我们培育良种大米,但还是不够的。日前袁隆(píng)先生就曾接受某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GUOWAI对WOGUO停止出口粮食,那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听NONGYEBU那些GUANYUAN扯淡是不可信的!不知道ZHONGCHULIANG究竟储备了多少粮食才可以保证国民的食用?就我们这个小地方上下古城永丰石坡和城关镇的粮食储备站早已连房子都卖了,哪里还有一粒粮食储备! 我的老家农村过去都有习惯,家家都有粮食柜,三斗的,二斗的,粮食多的人家会打制几个柜子放粮食,那是专门储备粮食用的家具,是农家人重要的物件。现在好像都没有了,那些老式的象征富裕的粮食柜已经消失,不需要了!谁还储备粮食呢?农家人不种庄稼也就不需要储藏粮食的家具,镇上也不存在粮站,县上的LIANGSHIJU都变种了!!如今最低一级ZF主要的工作不是主抓粮食生产,土地种植,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这话扯得有些远了!) 公元一九八一年七月,正是盛夏天热,我和小兄长拉着架子车去近十里的古城粮站交公粮,那些麦子是褐色的跟土地一个颜色,是我老家土地上收获的丰硕饱满的麦子。那几百斤都是母亲挑选出最好的粮食上交GJ,算是传统的HUANGLIANG,是我们作为土地上的农民应该负有的义务和责任。那时天气晴好,路上交公粮的人家很多,有拉着架子车的,有挑着担子的,一绺串的交粮的人流。粮站里里里外外堆满了古城上下十数里的农民,粮食堆积如山。 一九八一年,老百姓除了交公粮已经有了够吃的粮食,倘若仍然如前缺粮,人们的生活就无从谈起。现在,我们这个山区的土地上不种主粮,吃的是现成的外来的面粉,现成的食用油,现成的外运的菜蔬。一年又一年,这样的日子真不能说不好!说不好或者胡说八道那是不讲良心的!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所以似乎在经济发展的社会里,钱是主导一切的根本,没有钱,那就谈不上买吃的喝的用的。但是,四十年后的这个春天,我见识了因为一场全球流行的病毒导致的灾难和实质,许多人亲身经历了它发生的严重影响。四月初,几个GJ限制粮食出口,一下子市场上就出现了粮食价格上涨的苗条,并引起连环效应,一些人抢购大米面粉。人家只是限制,如果是禁止呢?你再有钱,人家不卖给你,你总不能开着军舰驾着飞机端着枪去抢啊?这是我们自己斩断了根本而酿成的后果!只有自己有,自己造才不会慌乱!假如以后出现这样的景象,这些依靠买买买的人该作何感想? 粮食太让人揪心了!有人能看出这潜在的危机,大部分人仍然迷失在空前的盛景迷雾里不能自拔!我担忧迟早会发生那种意想不到的困局:没有粮食,也没有种子,也没有了会种粮食的人,大家都是城市人,都是有钱人,都出来充大,呵呵,那我们只能自取灭亡了!如果未来国际争端不用战争,不用黄金,不靠石油,不用货币,也不用文化绞杀,只对粮食禁运,禁止出口。那就比文化更能瓦解人心,比战争更能快速摧垮人的意志,更恶劣,没有你死我活,不费一刀一枪,不占一城一池,不伤一人一命,也不用消耗金钱黄金,就会让你乖乖举手投降!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未来,粮食是另一种战胜对方的重要武器,连一兵一卒都不用发。 因此,当我每每看到我家乡的土地上,在这花红尽落,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正是麦子遍地,却只看见一片片褐色的空荡荡的土壤,而不见一棵青苗的时候,我是惶恐的,不安的!我不为我自己,只为未来的子孙后代,他们还不知道,可能还不懂得!他们是否在将来能顺利躲过因为粮食而卷进难以想象的困境,难于承受的灾难?那灾难比战争,比病毒,比洪水猛兽更叫人疯狂! 我常常怀有这种难以名状的担忧,也许会有人讥笑我鄙视我杞人忧天。哦,也罢,但愿这种忧天的杞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过我还是希望我生活的这块土地上,冬天会看到满眼的青苗,夏天有翻卷的麦浪以及秋天累累的果实,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最安心的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