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滑

　　我们管溜冰和滑雪都叫“擦滑”，是我们小时候冬天最愿意玩，也是最快活的事情。
　　初冬的早晨，小坏河里结冰了，我们就迫不急待地去“踩冻冻”。
　　一滩一滩的河水里，四周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中央还冒着些热气。太阳映在河水里、冰层上，泛着粼粼的耀眼的波光。
　　我们揣着手，呵着热气，沿着结冰的沙土一步一步走向冰层。结冰的沙土还是不实落的，脚踩在上面还有些下陷。冰面上更不用说了，踩上去薄冰儿就碎裂了，发出喀哧喀哧的响声，稍不留意，就会陷进泥水里，把黄球鞋给弄湿了。
　　我们就在寒冬腊月里到河上擦滑。
　　我们事先准备了擦滑用的叉子。叉子是用攥在手里比较合适的一根木棍，在一头楔上一根钢钉，把平头锯掉，磨尖了制作而成的。一般每个人两根，也有用一根的。
　　有条件再做一个滑板就更好了。随便找两块和球鞋差不多大的木板，在每块木板上对称地用火棍烧出四个洞，前后两两地穿上粗铁丝，在上面钉好，用绳子绑在球鞋上，就可以下河了。
　　腊月里的小坏河都封冻了，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掉进河里去。一个滑板贴着冰面，侧着身子起步，另一只脚向后慢慢抬起，弓着腰向前用力。两只脚轮番向前用力，随着叉子在冰面上有节奏地叉出一个个冰花在不断地向前延伸，脚下滑板上的铁丝在冰面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你追我赶，快乐相伴，一整条小河便在我们左侧右侧、起起蹲蹲、前呼后应中擦得热火朝天了……
　　我们也更喜欢在晴天的中午，放了学后，去河里一块踩踏被太阳晒得有些化了的冰面。看着冰中一道道不断延伸的裂缝和冰面上不断扩散的冰花，听着脚底下发出的呲呲啦啦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瘾了。倘若在冰面上一块跺脚，冰下面发出的咔嚓咔嚓声，要是胆小的早就魂飞魄散了。当然我们必须格外小心，免得跺出一个窟窿，或者冰面塌陷，掉进河里，把球鞋、棉裤都弄湿了，回家还得用炉子烘干，屁股上也脱不了挨娘的笤帚疙瘩。
　　被白雪包裹的世界是儿时最向往的“童话王国”。
　　下雪了，屋顶上、树梢上、大街小巷里都被白雪包裹了起来，俨然一个童话里的世界。我们这些小孩子就都一个个乐开了花。
　　雪停了，大人们忙着扫雪，整理门口和巷子里的积雪。我们互相追逐着，把快乐的气氛传遍了整个村庄。
　　刚下完的雪似白面，踩上去便深陷了下去，发出低沉的噗嗤声，再踩一个，又踩一个……两行脚印便在身后出现了。大家一起踩，不一会儿便把路上的积雪踩平了。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积雪慢慢地融化。随着日落西山，半融化的“雪水”在被踩踏的路面上又慢慢地结成了一层“雪冰”。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始在这雪冰上擦滑。雪冰上面有“冰疙瘩”，非常得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往前“趴了窝”或者向后跌个“四仰八叉”，摔得屁股蛋子、胳膊腿儿生疼；要是头着了地，就会被摔晕，半天爬不起来，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大人也不许我们自己出去玩，怕出危险——摔“趴了窝”容易把门牙磕掉，跌个“四仰八叉”就怕把股骨头摔错了位。
　　我就好偷偷摸摸地跑出来玩，有那么一次，跌得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到了门口，蹑手蹑脚地，避了门框上，就像做贼似的东瞅瞅、西瞅瞅；趁家里人不注意，忍着疼痛跑回屋里，装模作样地写起作业来；但还是被娘看了出来，趁没人的时候给我检查了一下，没事儿也就放心了。第二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2019年11月25日写于临沂
　　次日又补

　　【编者按】：童年的记忆，有趣的游戏。描述细腻，童真童趣尽在其中。问好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