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

　　在追求舒适和便捷上，人类永无止境。只有到了近代，特别是最近几十年，才有了长足进步。小汽车进入千家万户就是鲜明例证。
　　我曾努力追赶潮头，领先部分人尝试了自行车和摩托车的滋味。按常理而言，当小汽车时代到来之际，我该当仁不让了。可情况恰恰相反，我戛然止步了！
　　说我从来不想买小汽车，那是欺人自欺。
　　刚进城工作那会儿，看到别人买车，我挺羡慕的。但常言说得好：“四十而不惑！”我果然应了这个节奏成熟了许多，心儿不再纵情流浪了。
　　“诸葛平生唯谨慎。”这我永远修炼不到；“吕端大事不糊涂。”这我破天荒做到了。
　　小汽车固然诱人，可现实更严峻！
　　买房的债务要还，女儿上大学需供；就算买车的钱可筹集，养车的费用难维系；我和妻都在城里上班，巴掌大的地方，车的实用性不大；我所在小区空间逼仄，没有车库和车位，买车必先换房，麻烦忒大；“买车不如打车”是妻的一贯主张，似乎也很在理……权衡利弊，我决定“割爱”。
　　等到买车不差钱了，我已混到五十出头，思想更保守了。
　　我怀疑自己拿不到驾照。听好心人讲，像我这般岁数的人学驾驶反应迟钝，理论测试和实际操作都丑态百出，屡考屡挂，是一件很纠结很痛苦的事情。又听学车的人讲，老师和医生这两类人固执迂腐，说起来头头是道，操作起来眼高手低，笨手笨脚，最不讨教练的欢心。少数教练员甚至故意拿老师和医生学员开涮，言语充满嘲讽与鄙夷。“士可杀而不可辱！”与其花钱买羞辱，倒不如干脆不学。
　　买车的初衷是想图个舒适和便捷，可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停车找不到位置，行车老不通畅；想进的地方进不去，进去了又出不来；你文明驾驶，可有人见缝插针；蹭了别人赔钱赔礼，被人剐了受气赔钱……当个有车族也难！
　　私家车稀少时，曾经的好友经常在街上碰见，有事打声招呼，无事停下来聊几句，彼此都很开心；现在许多人进出开车，一窗之隔，如同参商二星，其出没不相见；也许车内寂寞的他望见路边孤独的我，主动摁几下喇叭，置身于喧嚣中的我又怎会知道呢？许久不见的好友在酒席上偶遇，本想尽兴喝一杯，一句“我开车”，弄得兴趣全无……车子有时就像一道壁垒，阻隔了你我他。
　　这些年，我这个无车之人倒是时时沾了有车朋友的光。有点私事要办，只要肯吱声，定会有人车接车送。我为此感激又不安。搭乘友人的便车出门玩，免去了诸多劳碌和奔波。我为此大恩不言谢。我在路途中安步当车，热心朋友停车捎带一程。我为此恭敬不如从命。
　　可能因为我平时坐车少的缘故，坐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我感到头晕胸闷，就连悦耳的音乐也特别聒噪。也许是因为我不会开车的缘故，看到车窗边飞速闪过的影子和前方扑面而来的车辆，我就高度紧张。我忍不住反复提醒开车人“注意安全！能不能慢点开？！”这种刘姥姥、吴老太爷式的一惊一乍，会让朋友厌烦和哑然的。
　　当提菜篮子的老婆婆也迷醉炒股时，离“熊市”还会远吗？当人们都一窝蜂学车买车时，拥堵和事故频发就不足为奇了。
　　三年之后，我该退休了。我告诫自己：守着岁月静好，不可以老卖老！
　　2019.6.6

　　【编者按】：文中讲述不买小汽车的种种理由，不是不能买，而是当个有车族却也有着种种弊端，令人得不偿失。文字朴实，很接地气，读来深有感触。注意标点符号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