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

　　1991年，我到离家更远的辛冲初中任职。我曾引以为傲并伴随我多年的“长征”牌自行车，又与我一起开始了新的长征！
　　因为山里路况不好的缘故，自行车早成了苍桑老人了！看着它伤痕累累、斑迹重重的身躯，听着它“吱呀”、“咔嚓”的呻吟，我不禁会想：“同是自行车，由于主人不同，其命运迥异！”
　　其时，新球叔在县农行开车，刚刚草绿帆布篷吉普换成了红色北京吉普。鸟枪换炮，新球叔正春风得意！他每月开车护送领导进山检查工作，几次在半路与我偶遇。他还是改不了张扬冒失的个性，老远望见我骑车就把喇叭摁得震天响，风驰电掣奔我而来，在离我几步之遥来个急刹车。我惊出一身冷汗，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冲我扮鬼脸，眼神和笑容里充满关切与同情。我把溜到嘴边**的话咽进肚里，忍住心头不快上前打招呼。他三言两语后，便疾驰而去，扔下我立在原地发呆！
　　我家对门隔条公路就是大山信用社。1992年暑期，新球叔开车上来了。等领导们进去谈工作了，他来看我。进门见我那辆旧车，他用脚踢踢，又动手摇摇，开口说：“都破成这样了，换辆摩托车吧！”
　　“换摩托车？开什么玩笑！”我惊讶地望着他。“上班那么远，这破车行吗？”他严肃地问。他的语灼痛了我，我沉默不语。“现在市场上有两款车：一款是幸福/250，笨重耗油，价钱在三千多元；另一款是重庆/50，轻便省油，只要二千多元。建议你买重庆/50。”他说完盯着我，恨不得我马上就答应。“贵了点！再说加油还要去县城，太费事了！”我说出我的担忧。见我有所心动，他很高兴，几乎是拍着胸部说：“我给你先垫一部份钱。汽油嘛，你备一只铁桶，我包了！”凭我俩的关系，我相信他能做到。至于说汽油“我包了”，我并不完全明白啥意思！当时买摩托车在山里是开先例，非同小可，得和妻商量再定夺。于是我对新球叔说：“让我好好想想吧！”我把新球叔的提议告诉妻后，妻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开学前夕，我打电话给新球叔说要买重庆/50。没想到两天后，他把新车骑上门了，顺便捎带满满一铁桶汽油。我要付油钱，他拒绝说：“算我奖励你的，今后没油就吱声！”自从我买了摩托车后，他每次路过我家都要停车进来，发现油桶空了就带走，下次装得满满的送来，却从来不收钱。直到有一次车上无人，他拿出一根皮管从汽车油箱里抽油，我才明白“我包了”的含义！我真是既感激又不安！
　　1994年5月份，新球叔开车从合肥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不幸遇难。在他离开后这二十多年里，我经常忆起他对我的种种好！
　　这辆重庆/50毕竟功率太小，在山区泥石路上行驶了两年多就伤筋动骨了，爬起坡来气喘吁吁的。1995年暑假，我投资六千多元买了一辆南方/125B型摩托。这款车外观威猛，功率强大，符合我的审美观。我骑着它辗转于辛冲初中、大山初中、大石初中、直到进城工作，历时十余年，于2006年将它当废品卖给了修理店。本以为进城后就可以放弃骑摩托车了，没想到我又迷上了钓鱼，并以“太湖钓叟”自谓。我又花八百元从摩托车修理店购回一辆旧车代步。我骑着无证无牌的黑车披星戴月征战十个年头，竟然没和交警真正遭遇过！2016年花亭湖全面禁钓，我响应号召，立即变买摩托车，封存钓具，又开始骑自行车了！
　　从骑自行车到骑摩托车，反映了我对速度的追求。其实，这也是人类一直以来的追求！速度这东西是双韧剑，它既带给我们快感、激情、便捷和远方，又带给我们喧嚣、浮躁、隔膜和惊险！
　　慢速启人思，高速使人痴。我越来越感觉灵魂赶不上脚步了！
　　
　　2019.6.2

　　【编者按】：从自行车到摩托车，体现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对慢速、高速的思考，启迪人生，感悟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