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的冬天最暖的记忆
|
儿时的冬日，天是慢慢变冷的。大雁飞来的时候，人们已经身穿毛衣了。“十来一儿，棉堆堆儿”，到了农历十月初一，人们便都听从时节的号令，穿上了棉衣。哪怕是村里最爱美的姑娘小伙，也都穿得厚厚的。 儿时的冬天很冷。厨房水缸的表面常常有一层冰，不怕冷的孩子，会捞着冰吃。洗脸盆里头天晚上剩了水，第二天早上，就会结成一块圆圆厚厚的冰。顺着盆边向里面倒一点热水，冰会完整地脱离出来。用一个圆珠笔杆或苇秆向冰的圆心吹气，热气就会哈吹出一个圆圆的小洞，用绳子穿过小洞，提着冰玩;心眼灵巧的女孩子，能在冰上吹出各种图案。 冬天往往会下几场大雪。看下雪是人们喜欢的事情。大人喜欢下雪，是因为有“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谚语。孩子们也喜欢下雪，特别是每年的第一场雪，雪给爱玩耍的孩子带来一次次惊喜。或者老师正在讲课，或者大家正在安静地做着作业，不知谁大声惊叫：“看，下雪了！”“唰”地一下，大家的目光都移向了窗子。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大家的心思便再也集中不到老师或作业上了，只是焦急地盼望着下课铃快点敲响。 老师宣布下课的话音刚落，大家就像小鸟一样飞出了教室，投入到白色世界里。男孩子们像野马似的，在雪地里你追我赶地嬉闹着;女孩子伸开小手，去接一朵朵飘落的雪花，校园里充满了欢笑声…… 放学的时候，白雪常常已厚厚地覆盖了地面，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会用脚踩着玉米秆，滑着雪回家去，留下一路笑声。在路上，总会有人摔跟头，激起一阵惊叫声和哄笑声，在雪地上回响。常常，刚才还在笑别人的人，不久便重演摔倒、惊叫的闹剧。当然，摔得并不太疼，因为那雪是柔软的。 小时候雪往往下得很大。雪后天晴，化雪了，家家屋檐下都垂着长长的冰凌，有一尺多长，男孩子喜欢用木棍敲下冰凌玩。 记忆中，漫长的冬日，家家户户堂屋都会燃起煤炉子，闲暇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炉子，一边取暖，一边吃香甜的烤红薯。 有一次放学，天太冷了，我的两只脚都冻麻了。一回到家，我急急地奔向堂屋的煤炉子，脱下一只靴子，把脚放到炉火上烤。烤暖一只脚，我又脱下另一只靴子。烤着烤着，忽然觉得脚底有点疼，扳过脚一看，原来妈妈给我买的新尼龙袜子被炉火烧了一个大洞。看另外一只脚，那只袜子也被烤坏了。 记忆中，到了最冷的时候，就快过春节了。春节放假前，还要进行这学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因为天太冷了，圆珠笔的油常常被冻住，在写字前，要把笔尖放在嘴边哈上几口热气，才能写出字来。因为天冷，手经常会冻僵。因此，写一会儿，就要把双手放在嘴边哈哈热气，再接着写。想着考试结束就可以放寒假了，就自由了，所以，也并不觉得苦。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监考的常常是教数学的张老师，他大概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到监考的时候，张老师就犯困，靠在教室的门上打盹。打一会儿盹，他忽然惊醒过来，睁大眼睛，虎视眈眈地向大家脸上扫视一遍。然而，过不了多久，他又开始打盹了，他的头一下一下地点着，鸡啄米似的。大家看着张老师，不由得“嗤嗤”窃笑不已……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却是我最暖的记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