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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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袁冰婕 他是一个行乞者。 初见他也是偶然。 我的学校对面是一个超市，对于两周返校一次的我而言，超市自然是我的常去之地。 那日，一如既往，我从拥挤的结账队伍中挤出，大包小包地提着水果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烦躁地迈出大门。不经意间，就看见了那位衣衫褴褛的行乞者，虽然乞丐满大街随处可见，但是他却使我驻足——只是因为他手上拿着一个看似已不新鲜的苹果，他将这个苹果给了另外一个失足的人，脸上洋溢起盈盈的笑意。 “吃吧，我放了好久了，有点不新鲜了....”他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混杂着他们的方言。 我想，他是快乐的。 不知在什么心理的驱使下，我也莫名其妙地将另一袋苹果放在了他的身旁，他僵硬地抬起头，看似面无表情却又给了一个莫名的笑。 感激？感谢？又或是感动？我隐约地看见，他的眼角，闪着泪光。 之后的日子里，我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看一看他，注意一下他。 他与我们只有一个铁栅栏的距离。学校的对面有一个垃圾屋，而他，似乎就是“寄宿”在那个屋子里。他似乎无家可归。 每天的晚自修下课已经是十点钟左右，而每到那时，我看他也是依旧坐在那里，背靠着垃圾屋的墙，又或是旁边的那棵树，静静地发呆，又似精神涣散地盯着某一处。他的眼底尽是落寞。 到我们晨跑时，他还是坐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凌乱而又满是油渍的头发迎风吹着，身上披着被旧针线孔不断穿过的大衣，而脸上的皱纹就如罗中立所画的《父亲》一般，一脸褶皱。 我注意到，他的身边却总有一个苹果，曾经是一整个，但如今却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摆放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牙签。 我曾疑惑过，但后来知晓了缘由——是对面开奶茶店的姐姐送的。同时也得知那姐姐还时不时地给他送饭。 “他真的很可怜，但他人也很好，虽然不曾讲话，但她也经常帮我整理那些旧的纸箱和垃圾，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这是那位姐姐跟我说的。 他一年四季只穿一两件衣服，不论是炎热还是寒冷。但他的身边经常出现一些校服，而每每他将校服颤巍巍地披上时，说真的，我的心中是一阵酸涩。 我们最不屑的校服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可贵的，他可以一连几天都不再穿那身破旧的衣裳，而那时，透过护栏的我便看见一根弯曲的铁丝上，挂着件满是补丁的绿色大衣，衣上污浊的水一滴滴地往下淌。而老人犹如绿色大衣或是那根铁丝一样，伛偻，衰败，又或是钟垂暮朽、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又是习惯性地往外望望，却发现老人和一个环卫工人并排靠在墙上，不远处摆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时不时还卡卡带，他们笑得很满足，或许不能用知己来形容他们，但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什么词了。一小盒苹果块摆在他们之间，他习惯了用那手颤巍巍地拿一块苹果塞在嘴里细细咀嚼，与环卫工人一同分享这不易的美味。而黄昏也习惯了他那永久而落寞的注目。夕阳无限好。 就这样，我每天都望一望这个可怜的人，直至我中考结束。 那日，我把抽屉里剩下的所有吃的都放在了他身边。 而那时的他与环卫工人一同披着校服，靠在墙边小憩，旁边仍是一碟还未吃的苹果。 我默默地走开。 生活依旧是车水马龙，霓红灯绿。到了领毕业证书的那日，我又买了袋苹果，准备给老人，但最后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我去问了问那位姐姐。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之后，便继续去招呼生意了。“他呀，好像是被那位环卫工人放在垃圾车里拉走了，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姐姐忙着手头的工作，又陆陆续续地说道。 也是，非亲非故的人终究是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 我把那袋苹果放在他从前坐的位置，看了眼，便走了。 或许他已不在人间了，或许他已找到亲人了，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