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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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 麦兜兜要兜风 老爸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 这大概算是每次开完家长会后熟谙的场景了吧。我用力扯动几下快要滑落到地板上的单肩包，目光有意无意地游走在前方老爸的背影上，揣度着任课老师们会跟老爸说些什么话。我猜，照例应该是些不好不坏不咸不淡的评价。比如：“学习还算努力啦!”“同学之间挺和睦相处的啦!”“做数学计算题时会有点马虎啦!”“字迹要写的端正清晰点，这样批卷老师才不会漏批错批啦!”诸如此类，回家后老妈问老师在家长会上交待了些啥，老爸就这般回答。老妈听到此处，会蹲下身稍稍调小煲汤的火候，转而对老爸说：“你去和儿子讲讲!交交心!”老爸只是笑笑：“他肯定都晓得的，毕竟上初三了，都快是大人了。”“你也知道你儿子上初三啊!也不去关心关心!”老妈略带埋怨地说。 初三的教室都集中在六楼，是顶楼，且朝北。据坊间的说法这样可以供住在楼下的，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敬仰膜拜。从六楼走到底楼有蛮长一段路，何况老爸步子缓缓得走，我也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同桌小胖和他老爸从我身旁疾步行过，小胖的脸上带有强烈的忧郁外加慷慨就义的色彩，如同三国水浒里那些即将被押赴刑场的英雄好汉————因为这次期中考试他考的成绩很惨不忍睹。再对照小胖老爸脸上的表情，料想小胖回家后十之八九必有一场狂风暴雨血风腥雨的“政治教育”在等待着他。“愿阿门保佑这个少年!”我心中默默地开始替小胖祈祷起来。 老爸的步子依旧行得很缓，我想起小时候老爸常常告诫我的：“走楼阶时，要一步一步慢慢走。两三步两三步地跨，会很容易摔跤，是要吃苦头的!”犹记孩童稚时，我和邻居家的孩子最爱玩的，莫过于就是从楼梯的某端顶处直接跳到楼梯另一端，虽然只有七八节的台阶，约莫三四米的垂直高度，小儿看来还是有些许害怕的，我们称之为：“练胆子。”玩伴睒着眼睛问：“你敢不敢跳?”我拍了拍胸脯，逞能道：“怎么不敢跳!”于是，蹦!蹦!蹦!蹦!蹦!蹦!屁颠屁颠直窜到楼梯顶端，也没去想跳下来摔伤了疼不疼 ，想来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心中已填满了面子的重要性，闭住眼睛就“霍”地声朝下猛力一跃。遂尔，几个楼梯底端候着的小孩只听到“哎呦”一声，却见我已摔倒在地板上，膝盖上擦破了皮，血红血红的。手捂在脸颊上，泪珠大颗大颗的哗啦啦哗啦啦地掉，整个楼道都依稀可闻阵阵凄惨的呜呜哭声。当然啦，这副狼狈模样儿，回家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老妈很生气地双手抓住腰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老爸边给我搽红药水边摆手劝阻老妈：“别再说孩子了，他还小，不懂事很正常的伐!”“你就知道护着他!”老爸低头拿棉签蘸过红药水后，在我膝盖上轻轻掠过，感觉不疼反有种凉飕飕的舒爽。搽完红药水，老爸拍拍我的头，道：“走楼阶时，要一步一步慢慢走。两三步两三步地跨，会很容易摔跤，是要吃苦头的!” “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暗自细数着。不自觉瞟到老爸头上已显现出几色灰白稀疏的发迹，就好像很多段驳蚀岁月就这样一下子攸的流淌过去。再抬头注视楼梯口的显示牌：“4F”。才走到四楼啊!好慢哦!我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拾级而下，猜测晚饭老妈会给我做西瓜煨鸡还是糖醋排骨还是………“听老师说，你在市里的作文比赛拿了奖。”我抬头看着老爸，多少有几份好奇，老爸平常很少关注我这些琐事的，便轻声应道：“嗯。”“那篇文章我也看了，写得很不错!”老爸的面颊上可以轻易地捕捉到激动欣喜的浓艳色调。他本素来是个遇事沉稳的人。听到老爸夸奖，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时间真是快，一眨眼你就上初三了，不再是小孩子咯!” 老爸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发现，原来我和老爸已经一般的高喽!老爸笑呵呵地说：“平时你都住校，不在爸爸妈妈身边。有什么难解决的地方要及时向老师同学请教，也要多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啊!”“初三这一年好好加油!我和你妈妈相信你!”老爸说道。我拼命点着头，不知怎的彷佛几缕明媚阳光冲破了天际外的叆叇照射进了心中。再抬头一看，楼梯口的显示牌：“1F”，我们已经走到一楼了。 哎?怎么走到一楼了，好快呀! 我像是在问自己：“今天怎么走得这么快?” 是楼阶和楼阶之间的距离短了? 不，是心和心之间的距离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