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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鸿‖永不忘却的那一抹暖黄

优美散文2021-01-2577举报/反馈

  有人喜欢洁白如雪的百合,有人喜欢玫红玫红的荷花,有人喜欢绛紫绛紫的薰衣草,有人喜欢冷艳绝伦的蓝色妖姬。而我,却独喜一切的黄色。

  那金黄金黄、代表着纯真与梦想的油菜花;那嫩黄中带着羞涩的黄玫瑰;那黄中泛着红、红中点缀着墨绿的山林;那秋天里、蓝天下、田野上,带着丰收、闪烁着喜悦的玉米棒子。

  花、草、树木、山林、衣物、装饰……只要是黄色的,我都喜欢。

  黄色闯进我的心中,走进我的记忆,让我对她情有独钟,这还要从我记事时说起。那时的黄色意味着美味、意味着丰收、更意味着衣食富足。春天,看到那金灿灿的油菜花,我便闻到了菜籽油的香味,香喷喷的饭菜味,以及那金黄金黄的葱油饼味。秋天,看到家家户户房檐下悬挂着一挂挂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我便闻到了那香气四溢的爆米花味、那黄亮亮的玉米饼子味、那带着悠远记忆的纯手工酿造的玉米醪糟儿味,油菜花、玉米渣无不催生着我的味蕾如花一样绽放。黄色就这样在我年幼的记忆里生根、发芽。

  上小学时,依稀记得当时我留长发,姐姐留短发,母亲给姐姐买回来一个黄色的发夹,非常漂亮,和盛开的油菜花一模一样。姐姐戴在头上,一下子变得和公主一样美艳,伙伴们都说她像末代皇后。看到因戴发夹而美丽的姐姐,我也想戴着试试。于是我向姐姐借了发夹戴在自己头上。一照镜子,我真的变漂亮了许多。喜悦之下,我便有了将发夹据为己有的想法。当姐姐来要时,我不肯给姐姐。后来我和姐姐为发夹打了起来。在撕扯过程中,发夹一不小心从我的头上掉到地上摔断了,见此,我赶紧跑掉了。姐姐拾起断为两截的发夹心痛地大哭起来。之后,她用打火机一点点熔烤断了的地方,让塑料融化后再把断了的发夹使劲拼在一起。发夹尽管拼接上了,却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迹,姐姐只好找一块花布条在上面绑了个蝴蝶结。姐姐修复后的发夹,比以前更漂亮了,谁也看不出这个发夹有瑕疵。可我每次看到发夹上那个蝴蝶结时,都不敢直视它,因为我怕蝴蝶结下面那条暗藏的黑疤。

  从此,我再不也敢抢姐姐的东西了。见了黄色,我总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鲜艳与美丽。

  可是,黄色的亮丽让我无法拒绝,她一次又一次闯入我的心中,并给我留下难以抹灭的记忆。

  那时我上高中。因为我和弟弟、妹妹都在上学,所以家里负担比较重,经济也比较紧张。我大部分衣服都是穿姐姐的旧衣服,后来我的个子长得比姐姐还高了,母亲看我再也无法穿姐姐的旧衣服,只好买布给我做新衣服。在所有的、我仅有的新衣服里,我最喜欢母亲给我做的那件带黑色蝴蝶结的黄色长袖衬衫。尽管这块面料是母亲在县百货大楼大减价的时候,从一大堆处理面料里选的,但母亲却找了个好裁缝。这件衣服的款式是当时最流行的,且简洁大方,永不过时。我非常喜欢这件衣服,所以我穿得也非常节省。这件衣服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上大学,才依依不舍地将它淘汰掉。

  那件黄衬衫让我忘了发夹上那道伤痕,忘了与姐姐曾经发生的不愉快。可生活有时是个坏孩子,它知道你喜欢什么,也知道怎么让你记住它。于是它便在你喜欢的东西里偶尔下个蛊,让你知道喜欢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天下也没有一样东西是你不付出就能得到的。于是,它常在你沉静于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中,无意间扰乱你本已忘却的记忆。有时它还给你重重地添上一笔,似乎怕你忘了,生活也有残酷的一面。

  这次,黄色就是生活中的那个坏孩子。它带着诱惑来到我面前,一直撩拨着我倾慕于黄色的那颗心。

  那时,我已上大学。大学报到之前,母亲将她年轻时戴的一条黄围巾给我,让我在大学里天冷了戴。这条围巾是我当时盼望已久的围巾,当母亲将它送给我时,我非常开心。但是到了大学后,我才发现围巾不只是下雪、天冷的时候才戴,平常也可以戴。围巾的样式也不是我印象中这种单一的长方形编织品。它有薄的、有厚的;有方的、长的、有三角形的;有镂空的、有带流苏的、有带亮片和珠子的;有棉线的、真丝的、还有羊毛的等等,从颜色上看,那就更多了。各种颜色、款式的围巾只要稍稍变一下修饰就是另一种风格,另一种妩媚。尤其是那种桔黄色的围巾,在冬天的阳光下,像团火一样温暖。

  我瞅着箱子里母亲给我的那条围巾,它像生病的小丑一样躺在那儿,陈旧、土气、老气横秋,我越看越觉得它是如此地不堪入目。于是,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我宁愿挨冻也不戴母亲给我的那条旧围巾。

  元旦的时候,母亲到省城来批发些小百货回去卖,我陪母亲去批发市场进货。北风呼呼地刮,母亲的白发在风中乱舞,我也冻得直缩脖子。母亲问我为什么不戴围巾,我说现在还有谁戴那么老土的围巾!当天晚上我便把那条旧围巾还给了母亲。

  第二天,我和母亲又去批发市场进货。母亲看我拿不动,便找了个空旷点的地方,让我在那儿看着货,她自己又去进货。晚上,我们进完货回到宿舍,母亲从她那破旧的布包里掏出了一条崭新的亮黄色围巾给我,我高兴地抱住了母亲。我问她怎么舍得买这么漂亮的围巾给我。母亲说她在进货时,看年轻小姑娘都戴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围巾挺漂亮的,于是就给我买了一条。我高兴地围上围巾,问舍友们好看不?舍友们都说好看。那围巾至今我还记得,是个大大的三角形围巾,两个直角边上缀满了流苏,中间是那种镂空的设计,不仅漂亮,在当时还非常时尚。我当时就赞了母亲的眼光。母亲看我高兴地围上新围巾,开心地笑了。后来,想想把那条旧围巾还给了母亲,还真是不懂事。

  第二天,我送母亲到车站。她戴着旧围巾,我戴着新围巾;她扛着大包小包的货,我提着一个中等包。我们上公交车时,公交车司机嫌母亲拿的东西太多,要对东西收钱,母亲和司机讲理,我催母亲赶快交钱往后门走。因为我已看到车上很多人带着厌恶和瞧不起的眼神盯着我和母亲。

  到了车站,母亲买了票,我帮母亲把货递到长途汽车顶上。母亲从汽车顶上下来的时候,风吹散了她裹在头上的围巾。缕缕白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母亲的围巾此时更映出母亲脸庞的苍白与衰老。她的脸、她紧握扶梯的手,都和她的围巾一样褶皱丛生。我鼻子突然一酸。等母亲从车顶上下到地上,我很想过去抱抱母亲,但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我让母亲回去路上小心些,天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出去摆摊了。母亲说她知道,她挥手让我赶快回学校。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母亲用衣角擦眼睛。我没有回头,而是大步向公交站点走去。

  再后来,我毕业了,留在了热闹繁华的城市里。久居城市,再也看不到那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再也闻不到那带点怪味的菜籽油,再也看不到房檐下那金黄金黄的一挂挂玉米,再也喝不上母亲用玉米大渣子做的醪糟……我们一个个都长大了、飞走了,而父亲和母亲也不再年轻。他们再也没有精力去种那一片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掰回一大挂一大挂的金黄色玉米捧子,做那儿香气扑鼻的醪糟、玉米饼。

  回首往事,岁月不仅仅带走了我对这些金黄色美景、美食的向往,更带走了父亲、母亲的青春年华。过去的那些日子只剩下那一抹永不褪色的黄,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

  鱼鸿,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当代散文》《烟台晚报》《烟台散文》《福山文学》《商洛作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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