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山崖里的那簇花
我很少爬山,不忙的时候总爱回故乡,而且,总是那样,早早起来胡乱出发。妻说,你的心还在那里。是的,那里有轻风拂面的海洋,我可以坐在千姿百态的礁石上,听着浪花雕刻美丽的敲打声,它如琴弦上激昂的音符,让心儿远航。而我,望着远方,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或者,跟海边那个蛰居多年的老人聊聊天;要不然,在晚霞中等待归航的船只也不错。 当然,登高有登高的妙处:我独坐须弥山巅,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那天,受同事的相邀,和他的同学一起有幸爬了一次横溪境内的金峨山。 同事的同学,大都远道而来,但未改的乡音,便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昔日都是一些意气奋发的少年,而如今虽说梅不青竹将老,但心依似少年心,依旧豪情满怀。如果祖国需要,照样可以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那就更别提海拔633m的金峨山了。 跟着他们,沿着S形的鹅卵石山道拾级而上徐徐前行。道的两旁,被一棵棵竹子簇拥围裹着。密麻而又亭立,郁苍而又重叠,放眼望去,地上全是脱落的竹叶,密匝厚实。道旁偶有石条可小憩,也忽闻泉水潺潺、粼粼清澈,或怪石嶙峋或“缘"字石刻……虽无野花满径,却也心旷神怡,似乎每个人都成了“小清新”,特别是那个腰插柴刀的然弟,那模样儿如"大王叫我来巡山”,叫人忍俊不禁。有人说了句:去年的竹青,今年的落叶。我不明其意,却又觉得禅意无限。 脚下的禅寺在远去,据说禅寺已有1200年的历史。“千峰列笏,万壑朝宗"的雅称和“主人岂是寻常人,我来相谒不得见”的诗偈,以及百丈怀海禅师如何在金峨山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结茅建庐,于团瓢峰下创建罗汉院等等我想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而我则想起了另一件似乎有,也该信的事情来。 相传几百年前金峨寺有一位方丈年事已高,有一次坐轿子外出。有人问他去哪里?他说去松岙海沿村顺德堂,然后就圆寂了,而巧合的是顺德堂那户人家在同一时辰生了个男婴。于是,那些信徒都认那个孩子是金峨寺禅师投胎转世。就像你有时候也会相信,相信每一只牛羊都会轮回、相信每一株草木都有灵性、相信每一片流云都有眼泪,而山川河流、飞禽虫蚁,都有其不可言说的佛性与尊严。 至于那个从小被寄予厚望佛相庄严的孩子,长大以后,如何一夜暴富,而多年后又如何如何,因涉及到太多了,便不作详述。 行至半山腰,天空中飘起了小雨,幸亏这雨不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如果真的没完没了,你意兴的盎然也许会消失殆尽。 坐在成荫的石条上,啃一口面包,喝一口泉水,等等丢掉的同伴,望望远去的先行者,闪拍一张偶发奇想的照片,再用真心的笑容给那些驴行者打打气…… 在风的垂询下,在溢满清香的树林里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开满山崖的簇簇杜鹃花:红的白的如唇红齿白的少女调皮俏立,紫的黄的如紫衫龙王和他的虾兵蟹将平岗叠秀……它们像海一样地漫来,用它的漫开含笑和深情绚烂着你的一见倾心,让你心醉。那些如潮一样涌来的人群,那些唧唧喳喳满天飞如小鸟的孩子,那些敢在山坡骑车炫耀舞姿的少年,那些如小蜜蜂甜蜜的情侣,那些相濡以沫牵手的老人,那些如风一样的风景,同样也温柔着我的视线,也给我惊喜。 我也在溢满芳香的杜鹃花里如梦般地醉了。 我看到了我的同伴,他们也一样,每一个人盈一抹微笑,荡漾着欢乐和盎然,置身于漫烂的花丛中…… 站在高山之巅,感觉春风豁然荡漾,环顾四周,视野阔远,内心立刻涌起古人之“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的感慨。你看那山,葱郁翠绿,巍峨挺拔;你看那水,澄澈明亮,妩媚清秀;你看那风光,雄伟壮观,迤逦迷人…… 原来,走进大自然,才有一颗自然的心。才能放下一切,才有轻灵自由的心,才有最真挚的情感,才有最真实的自我;走进自然,才能和自然相交相融。 文章创作者:裘七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