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越过秋冬春夏的堕落
当她推着自行车走出单元门,夏日午后两点的阳光灼热得使人晕眩。她拽了拽遮阳帽的帽檐,以便使它更为妥帖,防止骑车的时候会被风带走。继而又把薄如蝉翼的白色长款防晒拉了拉脖颈那块,这样可以更多地遮盖一些裸露的皮肤。她看向路面,好似有热浪在上面涌动,花坛里的青草被阳光照射得了无生机。她迟疑了会,还是冲进烈日之下。 来到小区门口,她减慢车速。看向北边的槐树荫下,他坐在电动车上,两条长腿支地,正在低头摆弄手机。她不能招呼他,只得又加快车速。来到大门的南端,下车,回看。他还在摆弄手机,也许在问自己怎么还没出来。她想掏手机告诉他自己已经来了。这个时候,他正好看过来。她便又骑上车,自顾自地向前骑行。 这是六月的一个午后。有风荡起她身后的防晒服,那如云朵一般的飘逸,鼓动着他的心。他轻快地跟上,她不回头,只是笃定地向前骑行。遮阳帽下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刚才他说要见她,她不允。他说已经来到她楼下,她说刚洗了澡,头发湿不能出门。他说你从北面的窗向东看,我在槐树底下等着你呢。她就裹着浴巾去窗户那儿看。左看右看没看到。可是她知道他不会说谎。考虑到外面阳光这么烈,如果不见,他会真的冲上来。就回过头来找衣服,用大毛巾擦头发,又用微信告诉他等十分钟。 她准备好大一点的挎包,里面放进一块红色的浴巾。小半卷质地优良的卫生纸。又从橱柜里拿出外出用的塑料水杯,注满热水,拧好盖子,又倾斜试了试盖子漏不漏水,而后放进包里。口香糖,钱包,家门钥匙和外面的钥匙,又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需用的都带了,就拿了车钥匙关了房门。 出了小区门,他果然在,只是太靠近大门口。所以在楼上望不到这个角度。她不疾不徐地向前骑行。偶尔用一只手拽拽帽檐。 他骑的电动车速度快,在分岔路口,她向西,他向南。她一直没回头看他,心里想着他会走另一条路。为了验证自己的预感。她就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回头。果不其然,她刚一转弯,就看见他在前方的路口张望。那瘦高的身材骑在电动车上,腰略微弯着,腿整个曲折,宽大的白体恤在背后不住地扇动。 他离她有一米之余,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前这里有一条小路,回他的老家要比现在近便得多,并伸出手指,指了指西南方向。她不可置否地应了声。在这烈日的蒸腾下,她感到有些头晕,想呕吐。便有些蔫蔫的恨意,这大中午头的出来偷情,真是活该。在红绿灯口,她让他先走,说太阳太晒,让他目的地等。他意会,也觉得两人一起确实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被熟人撞到的可能性。随后就加了车速。 她依旧不疾不徐地骑着车,即使灼热也不能使她仓促。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骑下去。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的限制,没有前方的他和远处的家。 她甚至还想到了三毛曾写过的一篇文章,说是坐着火车去远方流浪,火车一直前行,没有尽头的一直前行。还想到另一位作家,说起过自己开着车在高速一路前行,没有尽头的一路前行。 忽然间她就难过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她随手擦拭了一把,脚下用力。越过门口的减速带,没有直接去目的地,而是拐了两道弯,避人耳目般曲线了一下。他把车锁在了车棚,对越过他的她说,你今天穿的衣服还挺好看。她笑了一下,说天太热,加了件外套。车子没停头没回。 她单元门口锁好自行车,在车篮里拿出挎包,依旧没回头,蹬蹬蹬就上了三楼。她在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他也随即如鱼儿一般贯入。她放下包和钥匙,就立马去开窗。客厅的窗不开,次卧的窗也不开。只是把主卧的窗打开,顿时有风冲进房间,他在她身后跟着。她拿出水杯,打开盖子,说她这一天得不断地喝水,才感觉自己心里有东西填充着。当然,她话里有话,他就不作答了。伸出手揽着她一块坐到沙发上。 房子里闷热,她看到他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觉得自己鬓额的头发底下也汗涔涔的。拿出抽纸给他揩了揩额头,又擦自己的脸颊。他的手慢慢抚过她穿着**的大腿,看到**内她还穿着内裤,就说到,是不是有那种不用穿内裤的**。她说不知道,心里骂他知道的还不少,看样子也没少觊觎过美貌的女性。 他的手游移在她的身上,伸过舌来轻轻舔吮她的唇。她燥热得不行,推开他,示意让他把自己背后的拉链打开。她就是这样,从来不掩饰她对性事的热爱,反正平常不见面,见面就上床。要是正襟危坐,那就不叫偷情了。她脱下藏蓝的连衣裙,他摘下胸罩。她拿着浴巾去到卧室,他也跟到卧室。她在床上铺浴巾,他就脱衣服。她躺好,他就趴上来。 不到八年的婚外情,不能说没有感情,他们都没怨天尤人过,只是在负罪中不能分开。有时候她会说,要是我们做爱做不动了,就会分开了吧。他说也许,但是,会想念后半辈子。他总是实话实说,从没有什么表示过对这种感情的永久持有的欲望和对策。她有时候也恨他薄情,又觉得也该如此,自己不也理智着每天都在想着要分开吗?顺其自然,他有时候搂着她说。她有时候在性后的缱绻里,也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他从没说过我爱你,她却时不时的用我爱你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爱就是卖力地做爱,最少的时候一次,最多的时候三次。这两年年岁渐老,每次也要做到高潮迭起才肯罢休。有时候她常这样劝慰自己,想开点,就是一个性伙伴。不能要求太多。可也知道男人走肾,又觉得彼此少用情也好,免得过分纠缠。几年间也分过几次,都是她分,他坚持。就这样越分感情越深,直到今日。 他们之间做爱很少有前戏,多日的思念,早已燃起欲火。她是*爱上有缺失,他是对性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痴迷。两个人那么契合,怎么分得开?有一次精疲力尽后,他絮絮叨叨说起他死去的姥姥,又说起他工作上的种种。他有时候特别爱说话,给她讲一些烂七八糟的事情。她总是握着他的手,时不时拿起来亲吻一下。她不想说什么,能不告诉他的她就不说。除了爱他,她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诉说。比如一些想念一些愁怨。说了又会怎样,他有幸福的家庭,她也有貌似应该知足的生活。 很多时候,她也厌倦这不尽的欲望和与他在一起的鱼水之欢。她可以长时间的不理他,甚至从没有主动找过他几次,她憋得住,可身体憋不住。有时候身体里的欲望上来了,恨不得他就在身边才好,抓过来就能用。她躺在他的臂弯里说着说着就笑了。说想买一个性器具,自己解决谁都不用。他说她卸磨杀驴,也觉得每月的两次见面少了点。可总是有这事那事**的事就搁浅了。她的爱里有满足也有侥幸,像她这般没有一点姿色的女人,能让一个有家庭的男人一直保持强大的趣味来睡,也算有某种魅力。在偷情上,如果没有内在的吸引和感情的支撑,哪会走到今天。 有时候她愿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为“相好的”,可不会说给他听,或者探寻一下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会给予一种怎样的定位。她知道结果不会让人满意,何必自寻烦恼,也不是因为不确定没分过,可还不是又在一块了吗?她拿过水杯,递给他,他喝了几口,剩下的留给她喝。他其实人挺好的,善良心软,有着她喜欢的身材和气息。当初别说谁勾引谁,不是一路货,不上一张床。她想到这里紧盯着他看,他吸着烟,半仰在床头上,个子高那里都长的长,手掌瘦长,脸颊瘦长,脊背瘦长,双腿瘦长,甚至脚丫也大的不好买鞋子。 脸色不白不黑,有很多细小的斑点,牙齿因为吸烟有烟熏的黑黄痕迹,有时候极其开心,笑起来嘴巴咧开,会看得到最里面的槽牙已经掉了一颗,那样子看上去他就有了老的意味。可身体强健得很,对她一直保有极大的战斗力。她想过他和他老婆也会做得很好,但是只要一想她就会转移思绪,有些想法不能任由它。可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呢? 他的五官匀称,眼睛不明亮也不聚光。和大多数将近五十的男人差不多。可头发依旧乌黑。只是头顶那块有些毛发已经告别了青春以及壮年,提前进入了老龄化。她摸着他的头发,说还挺好,除了秃顶那块,头发还算茂密乌黑,不像她的这两年白发递增得厉害,已经一绺一绺的白发遮掩不住。他爬在床上,任由她的手指充满爱意地在他的脊背上给他挠痒痒。这是作为上次他给她捏腿按摩腰的回报。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出来,她的爱总是比他多一点。 我也有了,就是比你少点,他可能是安慰吧,或者又是实话实说。他的话她总是认真听,可总是记不住。她总是被自己的感觉或者心里的话而驱使,也就自然而然地不能去计较他话里的真伪。反正分开的那一天马上就要来到,所以现在的种种很快就会成为过去。 他在她的抚摸下,说起男人喜欢按摩,就是因为有肢体上的接触,人一舒服就会硬。她手上用力,掐了他一把脊背。他翻身而起,再次把她摁在身子底下,二次进攻更加激烈,她是尤物,那种不自觉的呻吟快感令他总是欲罢不能,非得耗尽体力才能解脱。你上我下不尽兴,又你前我后,姿势轮番,直至彼此达到巅峰,直至彼此倾尽最后一丝气力。做爱和作死好像没什么区别,只是做爱做不死下次还想做,所以人人喜欢。 真是累了,他没一会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她却很精神,闭着眼细细回味。想起这八年中的**,有多少次的踌躇退却,又有多少次的难攻己身。道德和底线在*爱方面无法立足,要怎样才能隔绝两个人的互相需要。 缺*爱,就会有意识地寻找*爱。因为那是你自己最迫切的需要,精神会在肉体的安逸中更加的丰富,肉体却会在无法供应上走向堕落。凡人的凡事都带有宿命的意味。 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她的心慢慢静下来,明天,是个无法预知的未来,此时无憾,也便是最大的恩宠。她逐渐地朦胧起来,觉得房子里到处是他和她分泌物的气味,腥甜里弥漫着粘稠,就像两个人合成一个人。她困意袭来,把头靠近他,想在看看他,却睁不开眼睛。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白色的帘帷在风中飞舞。他们同时醒过来,同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夏日的黄昏虽然来的晚,可也在毫不拖延地用光色在慢慢侵入包围。 自己给自己穿衣服,他指着内裤上明显的分泌物对她说,要你来还不来,你看我都想你想成这样了。她牵动一下嘴角,自己一伸胳膊,背后的拉链妥妥地一下拉好。他伸腿穿长裤,又停下,凝视着她说是他把她拉下水,她本是良家妇女,被他给...... 她没让他往下说,反问他,她是不是一个好女人,他说是,是天下最好的。那不就得了。她不屑世俗的看法,只要他爱她, 他说他的一个同学和别人相好,被相好的男人发现了,敲了一笔钱。她说这种事情,非得借助外力,才能把两个人分开。他们忽然之间都得了顿悟,以后会更加小心翼翼。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抱在了一起。他说,我会下地狱,她说我也上不去天堂。他说,我们一起下地狱也好。她说,下地狱和你也轮不到我,你还有你老婆呢。他说,她不知情。上帝会说,这个人好,没罪。应该让她上天堂。她没在回答,心里却说,要是这样,下地狱的人一定不寂寞。可地狱天堂,在哪呢?我只想活好今世。 他晚上有应酬,要去为同事贺二胎,去酒店帮着张罗,吻别了她匆匆走了。她收拾了一下床上的狼藉,关好窗,打开窗帘,让夕阳的暮光透进来。 晚上,因为身体透支的厉害,睡得香甜,早晨一睁眼,瞬间身体的各种酸痛便袭来,她扭动一下身体,却觉得自己身体里还是有想要的欲望,不由得想起“酒醉的人要用酒解醉“,那想做爱的人要如何解爱呢? 她无助地望向窗外,此时,阳光普照,晨风吹拂。缱绻的情思无个着落,想到他的身边有她,自己的身边没他。不由得心生凄凉。觉得分开的时候又要来了...... 作者简介:落花流光,家居乡村,农闲时喜欢写点小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