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着我！我是孩子！
|
我是孩子…… 敲下这四个字的时候，眼里迅疾地蓄满大颗的泪，“我是孩子”，多简单的四个字，又有着多么复杂的语意啊！闭上眼，任一行湿漉漉地酸涩和温暖顺脸颊滑落…… 我不是孩子了，好久不做孩子了，以为今生只能当别人是孩子，自己已然长大了。可是，爸，妈，你们说：“有啥委屈也别一个人硬撑着，有爸妈呢，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因为，你是孩子。”于是，我哭了…… 只有在你们面前可以这样哭，肆无忌惮，刁蛮地，任性地，委屈地，撒娇地，不必在意形象和风度，哭他一个满脸花，然后含着泪微笑，傻傻地，因为，我是孩子…… 困了，只要你们在，随便在哪儿都可以放心地睡着，或夏或冬，醒来，总会见房间的一盘蚊香或者身上的一床棉被，然后我无理地撅着嘴抱怨蚊香太呛棉絮太厚弄得我睡不安稳。不是真的想埋怨，只是为了听妈妈数落爸爸做事的不认真，于是好腻过去搂搂这个抱抱那个窃笑着充当老好人。家里若少了这些唠叨便像少了生趣，我可以恬不知耻地胡闹，一点不内疚，甚至还会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因为，我是孩子…… 我是孩子，所以，当爸爸把米饭端上桌，我拨拉着一块豆腐挑剔说：“爸，这太难吃了，一点没胃口。”妈妈会心疼地指责：“我说让你煮饺子吧，你偏说闺女喜欢吃豆腐。”然后我歪着头眯着眼托着腮：“我……要……吃饺子！”爸爸大声：“等着，刚还说要吃豆腐呢。”我可以在此时对妈妈理直气壮地说：“我写字多辛苦啊，妈，是吧？” 我可以做一个孩子了，做一个不懂事，要人照顾，会哭会闹会撒娇耍赖的孩子。做孩子，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小的时候跟姥姥长大，不在父母身边，姥姥很严苛，疼爱的方式很特别，我似乎从没有感受过做小孩子的待遇。偶尔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也不是孩子，因为有弟弟，所以我是姐姐，我不是孩子。爸妈其实一直有重男轻女的隐疾，所以，爸爸是弟弟的爸爸，妈妈是弟弟的妈妈，我当然是大人！所以，我要懂事，要尊老爱幼，吃的、玩儿的、用的，要知道凡事让着弟弟，我是姐姐，我不是孩子，从来不是。 小孩子哪儿能没嫉妒心呢，我不是曾在小弟仗着有人宠故意冤枉我时，逮住他的小脚儿险些咬断他的小脚趾吗？！我不是孩子，这是多么无奈的失落，多么痛心的难过啊！ 十几岁便离家求学而后工作，就再没回来过，我是说作为孩子……和他们一起住的日子实在是极有限的。 成为大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独立自主。我太独立了，太自主了，一切自己说了算，不愿意别人干涉我的自由。我要自由！而每件事他们似乎都试图想插手，所以，和爸妈有了隔阂有了代沟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矛盾就是，我觉得他们不懂我，怎么处处要和我作对呢！觉得他们讨厌我，我爱的人似乎他们永远不喜欢不满意，我不爱了却发觉原来他们竟是那样认真地喜欢过。这很让人抓狂！ 我是叛逆的，执拗的，我一直没有长大…… 为了爱我，他们受累了！ 前些日，和妈妈讨论婚姻，谈起异地恋，我竟觉得自己仍旧是孩子，真正意义上的没有长大，我竟然不知道年迈的爸爸妈妈每天都在想什么，他们到底要什么，似乎从未知道过。妈妈说：“要找一个，不管他在哪儿，只要人健康善良孝顺知道疼人，有固定收入，年龄差不多就行。不管他在哪儿，别顾虑我们，别想太多，我们总有一天会老会离开，要有人陪着你照顾你我们才放心。”这话听来很让人伤感，爸妈老了，连花白的头发也在一根根脱落。我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了，生活里摸爬滚打，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敢有泪，不敢退缩，甚至不敢脆弱。一直告诉自己虽是女人，但却是大人了，我一直忽略了我也可以是孩子，他们疼惜地看着我，抚摸我，原来我一直是孩子，一直是！ 有时候会无端地幻想弟弟如果还在如今我是啥样，每次都是流着泪笑自己傻。生命，是一本太仓促的书！青春，也是随便唱一唱就结束的歌，我们能把握的东西实在有限。我再不能跟你争爸妈是谁的，你把他们留给了我。我还能怎样呢？或者，真是到了该我做回孩子的时候了，凡事有人为我考虑周全，有人替我拿主意，有人为我做主，让我回到童年，回到小时候…… 做孩子，这是久违地感觉！我一直很强大，强大到从不需要父母的帮助。可，不管我愿不愿意，又从未摆脱过父母的“帮助”，那些唠叨、琐碎、束缚、挑剔的爱，不是一直让我恐惧着、惊慌着、厌恶着吗？一直要挣脱一直在反抗一直在诅咒一直视为洪水猛兽，此刻，竟惊觉那才是无可辩驳的无私无畏的真，如影随形，不离不弃，风雨不动安如山。让人踏实，让人放松，让人暖。原来，独立，并不代表长大。自主，也并不意味着成熟。长大，原来还包括了知道并懂得适时地顺从和示弱，懂得自己是大人同时也是孩子。 孩子，多么寓意深远的两个字。 我是孩子…… 原创：彩儿彩儿随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