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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

乌雀

情感故事2020-12-2763举报/反馈

1949年,寄北镇再度迎来深秋,阳煦的阳光,凉爽的清风,满山层林尽染,大地一派秋景。

我左右胳膊都架着铁拐杖,拖着残破的双腿躺到藤椅上,缓缓摇晃。

院落里的金茶花如期绽放,大片大片宛如秋日降临大地,而它们总会吸引来乌黑的雾霭。

那是我放养的一群乌雀,每到金茶花盛开的秋季,它们便成群飞回院落,将金茶花糟蹋得一团糟。可我偏偏爱看这景象,好比看着最珍爱的人回归,将我狠狠呵斥一顿。

孙女大抵是不理解的,戴着口罩,拿着笤帚驱赶乌雀,来回无果后跑到我跟前,依旧抱怨:“白爷爷,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乌雀,你看它们又将院子弄得一团糟,听我句劝,来年这金茶花也别种了。” 

“是雀,羽实可制衣,心良可入药,世人畏其色而弃,悲乎哀哉。”我喃喃自语,偶然的一只乌雀扑腾落到左手背,在手背划出几道抓痕后远飞。

我轻轻抚上抓痕……凉凉道:“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让她照张相片,炮火毁了整个镇子,丁点可以回忆的东西都没有留下……只剩乌雀了啊……” 

1 

白沉秋,自有意识以来,师父便这么唤我。他老人家仙逝得早,仅仅来得及告诉我,我的爹娘是为朝廷所害,爹娘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他。

师父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师,我得到他的真传十六岁独立测风水,大约也是他觉得后继有人了,没过多久便也去世。遇到舞鹊是在师父去世后的第二年秋季,我得到寄北镇钱庄的邀请,前去一测风水。

寄北镇离开我居住的地方一座山,山上种满金茶花,大片片漫山遍野,风拂过好似金色的浪涛。众人为此赞叹,我手中罗盘的指针却不停摆动。

非是大凶,岂能如此?

我抬起臂膀不安地望向天空,苍穹似一匹洗干净的蓝色抹布,一片游云都没有,甚至是静止。

不协调的风,再次拂身而过,不是从天幕过来,而是从身后。

伴着陡然而起的嘶哑狂鸣,乌黑的云急速逼近金茶花海。

几个胆小的家丁首先落荒而逃,剩下两三个胆子大的护在我身前,却也在看到乌云之下还有个巨大的人影后,踉踉跄跄跑没了影。

乌云是由众多的乌雀组成,身为风水师的我一眼认出。然而那团黑色的巨影更像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身长足有七尺,略显笨重地走入金茶花海……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手中的罗盘抖动得越发厉害,双脚一次次抬起、落下,缓缓靠近黑影……

乌雀似乎是意识到我的靠近,一只接着一只袭击我,我不停挥舞手臂驱赶,它们便在我双臂上抓出道道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几乎快让我看不出路……我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乌雀害怕哨声。

我卯足劲吹口哨,一声高过一声,乌雀果真渐渐散开,眼前的黑影也开始害怕颤抖,乌雀从它巨大的身子上飞走,它渐渐变得矮小,最后好比泄了气般倒入金茶花海,消失踪影。

不,它没有消失。

我拨开花海,旋即倒抽口气,因为对视上一个黑发披散满身的女孩。她的眉细长如柳叶,她的眸子像是琉璃,亮亮的,像是山野里的清泉。她裹着乌黑的披风,都是由乌雀的羽毛制成,伸出在外的细白胳膊上缀着一个精巧的铃铛。

她紧紧地拽着披风,异常恐惧看着我。

我显然是愣住了,半晌才轻轻道:“……你,那个……我不会伤害你,你走吧。” 

我皱了皱眉,便听到她绵软的声音传过来:“救命……” 

四周静得只剩下她越发紊乱的呼吸,几下之后,她晕了过去。

2 

我捡到舞鹊是在1906年的秋天,她趁着乌雀们成群结队飞离谷底,制了件羽毛披风,用它裹着乌雀,让乌雀带她逃离了谷底。

她的声音很好听,轻轻地和我讲着曾经的遭遇:五岁那年,她的一家人被活生生从山顶扔入谷底,娘亲拼死护住怀中的她,她和爹爹活了下来。他们二人在谷底艰难存活八年,爹爹死后,她逃离了谷底。

她说得那么柔,以至于让我听得不那么痛苦。她不识字,也没有名字,爹爹唤她娃儿,她便给自己起名乌雀。她说着便将手上的铃铛摘下来给我,后道:“这上面刻着四个字,很漂亮,爹爹生前一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四个字:明定国是。

四个字足矣解释她如此的命运,1898年慈溪再次临朝训政,下令捕杀参与戊戌变法份子,这其中便应该包括她的一家人。我暗自猜测着,五岁时的她或许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尘本无心。” 

她低下头,眼睫垂下来像两片羽扇,然后慢慢地显露不解神色:“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将铃铛还给她。我知道随便的四个字肯定不能说服她,灵光一闪才用师父说过的这四个字去糊弄,可是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至今都没弄懂。

“那么,你今后打算去哪?”我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她。

她摆弄着铃铛:“不知道去哪,也没地方可以去,爹爹同我说过,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她这么说着,语气淡得像是秋日里一丝高寒的风,带着微微的惆怅。我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又仿佛没有,只能试探着问:“你留下来吧,师父去世之后我始终一个人,测风水需要一个助手,我收你为徒,如何?” 

我拍拍衣物起身,竟然高过她一个头。我身着素白鹤氅,她身着漆黑长衫,我两站在院子里格外引人注目。我盯了会她的眸子,见她毫无反应,叹了口气往屋子走:“不强求,如今你也醒过来,是去是留自己决定。” 

走到门槛时,我犹豫了下,还是回了头,却见她极为困难地吐出两个字:“师、父。” 

我唇角勾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以后改名舞鹊,起舞的舞,喜鹊的鹊,比乌雀好听多了。” 

3 

寄北镇钱庄的家丁次日再度翻过山头来请我,只不过这次他们个个都鼻青眼肿,想来挨了不少打。我因为担心舞鹊一个人留在家中出事,便带上了她,然而她不愿脱去身上脏兮兮的黑长衫和羽毛披风,异怪地跟在身后。

那件黑长衫并非女子衣服,又过分宽大,肯定是她爹爹的衣服,舞鹊或许是觉得换掉它会失去安全感吧。 

随行的家丁有几个对舞鹊窃窃打量,直到入到钱庄,舞鹊的举止反变得规规矩矩,连跨门槛先提哪只脚都没有出错。

还当真是来历不凡。

我在心底感叹,钱庄夫人匆匆相迎:“白先生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家老爷卧床一个月,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靠你了啊!”她双手抱拳放在身前,一副焦虑万分的模样:“先生需要准备什么,我马上吩咐下人去准备。” 

“无需准备,法器我都已带着,夫人领我们绕宅子走一圈便可。”我轻唤一声舞鹊,她毫无反应,我再次冷呵一声,她才如梦初醒将东西递到我手中。我轻咳一声:“夫人,请。”

钱庄夫人狐疑舞鹊一眼,倒也没敢说什么,领着我们绕走在钱庄里里外外,还不忘念叨,老爷是多么多么的好,如今病得多么严重,她是多么想回归往日生活……

我始终注意着手中罗盘,好像在听着夫人的话,又好像没有在意,一路走到院子的石凳旁,一拂衣袖端坐而下,发问道:“怎么没见贵公子?”

舞鹊赶紧走到我身后,安静站立。

钱庄夫人尴尬一笑,心虚着:“他出去了,过会才能回来。” 

测宅子风水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是看主人的面相八字,这一点钱庄夫人怎会不知,她既那般焦急老爷病情,又怎会放任自己儿子出去,其中必有隐情。我坚定道:“既然如此,便只能等贵公子回来了。”

“白先生不要急,我这便派人去把孩儿找回来。”

抛下这句话,钱庄夫人转身而走,空留下看守我们的家丁。我在石凳上坐了会,回头看着舞鹊,她仍旧那么乖地站着。我招手示意,她低着头靠近:“……师父。”

糯糯两个字,让我露出无法掩饰的笑意:“这么快便喊习惯师父了?我现在问你,你曾经住的地方是不是比这儿还要大,还要漂亮?”

她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那儿么?你想回去么?”我继续追问。

她似乎愣了下,片刻后轻轻摇头。

我安心不少:“那为师便安心了,因为我也不喜欢那儿,是那儿害死我的爹娘,这仇我早晚都要报。”忽而拍上她的肩膀:“扯远了扯远了,总而言之舞鹊今后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也就在此一瞬间,我觉得收徒儿的感觉好到无法形容。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院子后方传来激烈的争吵,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异怪的男子被家丁驾着往院子走,他一路都在奋力抵抗,导致架在脸上的玻璃片掉落在地,一双凌冽的眸子更加清晰。

他近了,更近了…… 

家丁终于松开束缚,他咬着唇,对我嗤之以鼻,一言不发。从后方匆匆赶来的钱庄夫人慌忙低头认错:“真是让白先生见笑了,钱穆自小被我们惯坏,非说什么不信风水。” 

我会意点头,对钱穆道:“家父病重,身为其子便是这般态度?”像钱穆这样的怪人,如今是越来越多了,我不大喜欢他们。

钱穆身形颀长,一身漆黑便更显得神秘,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白先生,抱歉,我正是担心家父身体才不欢迎风水师,家父的病需要用药医治,而不是你们所谓的法事。” 

“天地人和一、阴阳平衡、五行相克,样样都影响病者,公子并未见我施法,又怎知我治不好白老爷的病?” 

我以为还会同钱穆争辩会,他的眸子中忽然倒映出舞鹊的身影,便掠过我径直走向她,拽下她披风上一片羽毛,打量片刻后,像是质问般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雀的羽毛?你是不是知道乌雀集中的巢穴,带我去那儿!” 

4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先配合我师父完成法事。” 

舞鹊的声音实在是好听,像瀑布里的水珠一下子溅到我的心口上。我和她的师徒情分尚且不足一日,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我意外。

“行。”钱穆收回手,对我抱拳道:“请白先生明示,我该怎么做?” 

一场原本的闹剧就此打住,我顺利完成法事领着舞鹊回去,钱穆没有追出来。舞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到屋子自个卸下羽毛披风,梳理起头发。

她这是跟定我这个师父了。

可毕竟男女有别,我在屋内拉起纱幔,隔开两张床榻。

舞鹊躺在离我丈远的地方,我们一同等到蜡烛燃成灰烬滑落灯台,都没有睡着。屋外的秋风刮得猛烈,卷起地上的沙石哗哗作响,舞鹊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试探:“师父,睡着了么?” 

我以手敲了下床杆,示意没有睡着。

她喃喃道:“……谢谢师父收留舞鹊。” 

我听到她翻转了身子,闭眼欣慰:“这屋子风水不好,老是收留无父无母之人,当初我的师父也是这么收留无依无靠的我。我的师父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他明知此处不吉祥,还执意留在此。” 

“为什么?”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是否会归来的人,他同我说过,只要留着口气,就要等她,就必须等她。”

“那他后来等到了么?”

我轻轻摇头:“没有,他到了死都没有等到,可是他很开心,是笑着离世的。在这世上,想做的事和必须要做的事,都敌不过残酷的现实,到头来被逼着做从未想过的事。我的师父虽然前半辈子被逼着做了许多意外之事,后半辈子却始终在做想做的事,他是幸福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难受起来,在愈发混乱的世上活着,我想做什么,必须要做什么,又被逼着做什么,竟然分不清界限了。继承师父的风水术,替爹娘报仇,便是我活下去的目的?    得有多么空虚,多么悲伤,才让我变成如今的模样。外人眼中我始终是个毫无感情的风水师,然而只有我自己再清楚自己不过,我仅仅是活着而已,没有灵魂的活着。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舞鹊没有再说话,片刻后我听到她有些沉重的呼吸,她睡着了。 

5 

次日清晨,我脑中昏昏沉沉,似乎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向床榻外侧挪动了下身子,又挪动一寸,而后……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是被开门的嘎吱声惊醒,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隔着纱幔隐隐约约看到来人是个男子。

他将手中提盒放到桌上,言语中透着几分歉意:“昨天实在失礼,家父病重,听说用乌雀幼鸟的心做引子,可以减轻病情,可是乌雀群体性太强,它们的幼鸟只有在集中的巢穴可以找到,我多次寻找它们的集中巢穴都无果。” 

看来来人便是钱穆了。

“那你怎就断定我知道?”舞鹊横在纱幔前,似乎是在护着我,不让钱穆靠近。

钱穆转而靠近挂在墙上的披风,伸手抚摸:“这上面有幼鸟的羽毛,怕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哈哈哈,钱公子观察真是细致。”我突然冷冷发笑,从床榻上坐起来,却也只是端坐着,隔着层淡青色的纱幔,显得有些荒凉:“可是,我凭什么帮你?” 

他没有惊慌的意思,一步步靠近我,隔着层纱幔,对视上我:“白先生可能搞错了,我前来是与你道歉,然后请求舞鹊帮忙,这是两码事。” 

“舞鹊是我徒儿,怎么就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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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下脸上的玻璃片,轻笑一声:“骗别人尚且可以,骗我还差那么点。前天家丁回来请罪时并未提及有舞鹊一人,她打扮如此异怪,家丁不可能没看见。何况她与你之间完全没有默契,加之屋内的纱幔悬挂不齐,显然是临时拉扯。如果我判断没错,你和舞鹊也就刚刚认识一天。相当于陌生的二人,我请求舞鹊帮忙,与白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钱穆果真与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言语谈吐间满是自负与出生优越感,他的盛气凌人有底气,而我只是故作高冷的空虚。

但我不想输给他:“有句古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钱公子不曾听过?” 

而与此时,舞鹊应景地和声:“徒儿全听师父安排。” 

我真是捡到宝了,一个都不用**的乖徒儿。钱穆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终究还是坐下来与我耐心谈话。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走出纱幔,直到最后我点头答应让舞鹊帮忙,舞鹊取下来墙上的披风,让钱穆披上,我才走了出来。

舞鹊只能领到钱穆山崖口,钱穆披着羽毛制成的披风便不会受乌雀攻击,他需要独自一人入到集中巢穴去捉幼鸟。

临行前,钱穆踩在厚实的落叶上,黑雾的披风,长长的羽毛遮住他的下颔,他说话的时候那黑色的羽毛便微微地拂到他唇边:“多谢姑娘。” 

舞鹊愣愣看着钱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崖深处,我将她拉到身旁,替她拂了拂肩头的落叶:“回去吧,从今日起我教你风水术。” 

她点点头,转而拽着我衣袖,一步又一步往回走。

6

那日夜晚,我做了个噩梦,梦中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一群乌雀追赶,满世界都是嘶哑的叫声,混乱而可怕,他踩着血水奔逃,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舞鹊……

我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全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又仿佛乱得可怕,我看到男子跪下去把舞鹊抱到怀里,胡乱地抹去她嘴角的血液,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周遭透骨的凉意变得越发真实,我从梦中惊醒,舞鹊依旧安静地躺在离开我丈远的床榻上。

我以为我们同钱穆的故事就此结束,几日之后,他再次登门拜访道谢,还特地给舞鹊带来套粉色的袄裙。我不大喜欢那套衣裳,特地跑到集市给舞鹊买了件纯白的连帽披风。

舞鹊裹着披风的模样格外好看,迷蒙的雪花里,隐隐约约的那张脸透着浑然天成的美,便像是山溪里融着的薄冰,沉沉浮浮,又带着薄薄一层绿意一样的美。温温润润的,却又透着凉意,叫人能窥探一二,却又不敢全看。

入春后,钱穆在院子里的书上绑了个秋千,极高,晃荡上去能看得到远山上朦胧缭绕的云雾。我没有拆掉这个秋千,原因是舞鹊说坐在秋千上,能远远看到师父是否在回来的路上。    她忽而跳下秋千,笑着对我道:“钱穆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 

我斜着眼看了看她,那目光凉凉的,像是昨夜的寒风,一下子就把她吹懵了,她安静下来:“师父是不是不喜欢钱穆?” 

我没有回答,钱穆来后依旧同往常一样交谈,他家底殷实,他想法新奇,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本该是件幸事,他把我的院子当做一个活动自由之处,日子久了,我却渐渐发现钱穆远比展现出来的复杂。

偶然一次我看到他写的东西,竟在里面发现‘明定国是’四个字,他和舞鹊死去的爹娘是一类人,也难怪他会那么在意舞鹊。

日子依旧过着,我会带着舞鹊外出测风水,钱穆三天两头跑来我的院子聊天,他来的次数多了,夏蝉冬雪,他捉了好几回萤火虫给舞鹊玩。满山的金茶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始终站在他们远处,淡淡地看着他们二人玩耍。

世人常说,一切的相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三人的命运或许就在这一日日的相处之中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在舞鹊的眼中,我就是一冷冰冰的师父,除去应有的关心,几乎没有喜怒哀乐。而钱穆就不同了,他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他们在一起很般配。

冬风刮过我的心口,凉凉的,疼疼的,我依着院子中的秋千架坐到地上,远眺雪山烟云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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