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亲侍奉的生命交响曲——读张家慧《我与多病

从前，有一个人外出回家，发现父母已故，万分悲恸之时，写下了“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刻骨文字。林清玄也撰文写道：“父母生前一粒豆，胜过死后一头猪”。如此云云，都说明了珍爱老年，孝敬父母，养老送终，乃中华渊源文化的洗礼，乃中华文明传统美德。近日，读到张家慧女士《我与多病的婆婆》一文，一种为医、为媳仁慈的心境，和蔼的态度，敬畏生命的庄严，美丽清朗的慧源，交汇成一首震撼心灵的生命交响曲，在枝江大地回响，也带给我颇多思索与感慨!

一、“同船过渡，五百年修矣”，张家慧女士说，“从我第一次看见婆母就投缘。”

“从我第一次看见婆母就投缘，她拉着我的手，亲切地对我说;‘家慧，你们已经要结婚了，我没有能力为我儿子置办任何东西，甚至一根线头子都没有。’到此她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公公一直不管家里的任何事情，包括在读高中的小叔和生病的婆母。我非常理解和同情婆母的处境，我双手握着婆母的手说：‘这些情况我都知道的，我们靠自力更生来解决目前的困难，我和您儿子能成为一家人,不是看他有没有钱，而是爱上他这个人，您放心，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我这个人见不得别人的眼泪，是个典型的服软不服硬的个性。”

读了这段文字，让我联想到小时候母亲说的一句话，就是“同船过渡，五百年修”，那时阅世不深，总认为我们生活在百里洲，出门到县城，要过江，乘船就会遇见很多人，凡是遇见的人，都是虔诚修道五百年的结果。随着长大成人，觉得这是一种狭义的理解。其实，在人生长河里，有的人只是匆忙一瞥，擦肩而过，没有留下多少印象，而有的人就成了朋友，知己，甚至至死不渝的伴侣，这就是前世修来的缘。

张家慧女士很珍惜这“缘”，直至“爱屋及乌”，不在乎对方的家境，而是在乎家里的每一个人。

常言道：“姻缘!”“姻缘!”旧时谓婚姻的缘分。《京本通俗小说·志诚张主管》：“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老残游记》第二十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中国的汉字很有趣，“姻”有个女字旁，我姑且认为女人在婚姻中的至高地位不可忽视，婚后即是居家过日子，女人相夫教子，勤劳、朴实、节俭持家，侍奉老人……慧姐都是尽心尽力，惟妙惟肖地演绎“姻”字中的女人责任主体。

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年人能享受子女们的赡养是欣慰而幸福的。

“回家后和丈夫去福利院看婆母，主要是为她做点好吃的鱼汤，我去后看见她脸盆的有衣服没洗，我赶紧用热水帮她洗起来，婆母连忙说：‘你不要洗，我自己等会要洗的。’开始洗婆母的秋裤时，发觉有许多黄色的印迹，我以为是婆母眼睛看不见，在炉子上烤糊了的，我用劲搓了几下黄色的印迹，能搓干净，再看水中还有许多黄色的絮状物，才知道是粪便。”

记得屠羲时在《养生遗规》中这样说道：“夏月侍父母，常须挥扇于其侧，及驱逐蚊蝇。冬月则审察衣被之厚薄，炉火之多寡，时为增益;并侯视窗户罅隙，使不为风寒所侵，务期父母安乐方已。”

张家慧女士在单位是人人尊重的麻醉医生，回到家，跟生病的婆母做汤，洗衣，发现内衣上的粪便污浊物，有的是对婆母的爱怜和同情：“唉!人老了真可怜，我婆母这几年眼睛越来越差，因为她患有视神经萎缩，可能是闹肚子来不及弄到裤子里了。”

“1982年我怀孕七个月时，那时四十六岁的婆母因患病未得到明确诊断而瘫痪在床，找汽车拉到我们上班的医院，开始没有确诊，我听婆母说全身无力腿子疼，我便用针灸给她治疗，我每天挺着大肚子帮婆母洗澡、更衣。后来婆母病情越来越重，转到县医院，经过博学多才、技术过硬的罗正凯医生确诊为尿崩症， 经过医护人员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终于缓解了病情，需要终身吃药物来对抗尿崩症的症状。”

张家慧女士挺着大肚子，仍然为婆母洗澡、更衣、上药、换药，压根都没有考虑，婆母的病有没有传染啊，会不会对胎儿有不好的影响啊，还有自己上班本来就累得腰酸背痛的，丝毫没有厌倦的意思，而是全心全意、妥帖侍奉。

三、物质上的满足，精神上的慰藉，成为支撑婆母心中的晴朗高天。

“我婆母四十多岁就病了，那时公公再也没有回家。”“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婆母没有抱怨，只有宽容。

善良的婆母，多病的婆母，命运多舛的婆母，您要承受病体痛苦，还要承受丈夫出走如“刀剜心”的孤独、惆怅，兴许还有别人的眼色和窃窃私语。正是有了儿媳无微不至的精心照顾，婆母才活出了令人称羡的尊严和人格。

“和婆母相处十八年来，我们没有发生过争吵。我有时遇到的委屈和压力，都会在母亲那里释放，只能在母亲那里才是我撒娇的地方。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婆母相处，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就得看自己的心态，对老人不能太挑剔，她必定是老人，而且是有病的老人。记得我儿子四岁时，婆母因便密四天没解大便，那种痛苦可想而知，我听到婆婆在卫生间痛苦的呻吟，我立即去问清缘由，看见婆母痛苦得大汗淋漓，我毫不犹豫用手帮她把大便抠出来了，事后我被那难闻的气味而熏的吐了一地。”

当面对自己的母亲责难，更多的是心疼她为婆母徒手掏大便时，张家慧女士对母亲说：“妈 ，婆母痛苦成那样子，我帮她掏大便是应该的，婆母在外人面前说，这是向别人显示她自己有这样的媳妇帮她解决疾苦是她的福气，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是出于感激之情。绝对不会责怪我呕吐是因为怕脏。再说我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如果她是我的病人我也会同样这么做的，何况她还是我的婆母呢?”

“由于婆母多病在身，年纪增大，体质越来越差，又并发了严重的痔疮，她整天就没穿过一条干爽的裤子，每坐一个地方就会印出带有粪便的湿湿的痕迹，马上就有苍蝇飞来……”

为了提高婆母的生活质量，在关键时刻，张家慧女士召集婆母的四个儿女开会，决定手术治疗，颇有担当地承担婆母的手术风险，在本院请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易振安帮忙给婆母做痔疮手术，亲自为她做麻醉，并和姑妹在医院陪婆母度过了三天三夜危险期，后把她接回家中输了四天液，让婆母终于脱离穿湿裤子的痛苦。

善解人意的婆母，在身体稍稍好转后，执意要到福利院去住，张家慧女士固有的传统观念，担心别人说做儿女的有不孝之嫌啊!婆母说：“你知不知道古言不是说顺为孝吗?我愿意去，你顺着我就是尽孝了啊!”

“顺才是孝顺啊!”只有同意婆母去福利院了。每逢休息日和婆母生日，就到福利院看望婆母，陪她过生日，春节如果婆母不愿意回家过春节，就一家人都在福利院团年……一片孝心，苍天可鉴，婆母安详地离去，享年七十五岁。

在张家慧女士心中，婆母精明能干，吃苦在前，心胸开阔，思维敏捷，看淡世事，董市镇解放不久，新成立的人民政府把董市老街划分成六条街，婆母曾担任民主街街道主任(殷家巷到杨家巷、横街子)，后在董市服装厂、枝江内衣厂工作退休。

在婆母离去十年之际，《我和多病的婆母》一文，是张家慧女士怀念婆母的祭文，也是一个家族孝老爱亲的延续，更是构建中华民族和谐大家庭的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