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不倒的脊梁
此时春已来,百花不显,飕飕的风中隐藏稍许冷意,寒霜早晚门前过,北方的春总是雪先知道,在正午浓烈的太阳下消融着,在早晚的寒冷里冻结着。人们还不敢脱棉衣,大地也不敢换新装,仅是眼中可读春,它的芳踪似一抹倩影在我们心上,心上有事的人、总想着该做点什么,春风叫醒万家人,该是忙碌。春天,是一个只管忙碌,勤劳播种,热心付出却没有收获的季节。 可我们的心是热的,尽管候鸟还没有来,那或许是树枝还没有绿的缘故。但是踩春的人渐渐多了,听说跟随春天的脚步,就能遇见好运气。而我在想、谁能看见北方春天的第一眼绿?或许在山上,或许在崖头,或许在人来人往的路旁,又或许是朝夕相处的地方。 来时不觉春,大地最先闻,只待春雷动,凡间百样红。春,烙在人们心头的印记,在立春时节早就清醒了。 要数踩春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第一个先到目的地。这条路上无数人走过,从我家门口到能望及的那边山头,放眼光秃秃的。黄土高坡的情怀,或许从命名以来就是这样。为何叫黄土高坡,因为土是黄色的,山坡是陡峭的。零星点点的树木,从这边看起来很像一块黄布画上风干了已久的、快要掉色的一笔笔水墨,当然了这幅画也像是成形了千年。陈旧的黄色,快要掉色的水墨,还有那一条条白色蜿蜒又曲折,错综却不复杂的路,有大路,有小路,也能看见路与路的交汇,大道与小道的分别,究竟道路的尽头会走向哪里。也许是花开人家门前、孤零的小村落,或许会是荒山四顾遍野,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黄土映高坡,山上树木折,条条蚰蜒路,问谁曾走过。 就当是画这幅画的画家,也有点些无奈吧!没有诗情画意的地方,怎能画出诗情画意的景色。一幅画首先给人的感觉,就是眼观上的直觉,没有对眼界的冲击,怎会有猛扑心神的震撼。但是黄土高坡能给人这种震撼,“荒芜”这就是震撼。冬末春生,两个季节替换之间,让黄土高坡生出一种荒凉感。多像官场上两位官员的交接,上一任走了,新官还没有来,这个地方就像没有领导的上班族,最能体现出个人姿态,每天还是按时按点上班,但是缺少纪律紧迫感,懒懒散散的。这或许就是黄土高坡最具有特色的本来面目。 土墙上的苔藓干的发黑,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掉下一大块,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人为力量,大风吹来的时候,原本开裂的口子只会越张越大。走在水泥路上,道路两旁干枯的杂草,杂草根部有层薄冰,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这条宽敞的水泥路在四五年前还是泥沙路,那时候一到这个季节,整条路上全是尘土,走起路来脚下多少会带点风,走在路上脚边尘土飞扬。风尘仆仆的感觉,风尘仆仆形容“奔波、劳累”。但是这个季节,在我们这边,你不需要奔波劳累,只要走出家门,闲闲散散的在外边走一趟,就能走出一个形容词。 低头看去鞋子上没有尘土,脚不沾土这还叫走路吗?假如这话让我爷爷或太爷爷他们说起,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脚不沾土那就只能飞了。对咱们来说,很平常的事,新时代的变化,让老一辈人觉得不可能的事,变成我们眼中很平常的事。时代在进步,我们想要生存,就得跟上进步,我们想要生活的更好,必须得更加进步,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步”,因为进步而让我们实现。可总有一点不好处,因为每个人都会怀旧。 怀旧,怀念从前。但“怀旧”真的意义,就是想告诉人们以前的好是过去式,而今的好、才是真实的好,未来的好,那才是想要的好,将是我们该去创造的好。很多人都喜欢攀比,但对自我有用的攀比,从来都不是你与别人之间,而是我们自己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跟别人攀比,那人不会帮你,那人也不会代替我们的生活。现在与过去做个比较,日子好了,这才是真实的,属于自己拥有的。 脚步不急,路上行人也不多,这条路的新名字就叫“水泥路”,以前我们管它叫“土路”,经常跑车通往县城的路,小时候叫“马路”,后来叫“公路”。有大路,小路,还有“草路”。大路,经常有人走,小路上不经常走人,草路也属于不经常走人的路,只因为路上长满了草,就叫“草路”。想起这些个道路的名字,就想起小时候的山坡,坐在坡顶往下滑“嗖”一下,就到了坡底下,起来都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又拍到坡顶,直到玩累了,再回家。 小时候的快乐不需要花钱,快乐随时随地,就地取材就能让人快乐,一个人也能快乐个痛痛快快。长大后的快乐就算花钱也买不到了,就算花钱买到的只能是娱乐。 现在有这么多供人娱乐的场所,玩耍的设备,还得按时按点的赶着路去,还不一定能够得到快乐。这种快乐只能叫娱乐,一个人也娱乐不起来,我们开始需要营造一个氛围,需要几个人在一起才能烘托出这样的一个气氛。 走过水泥路,便来到山脚下,脚步踏在土路上,“风尘仆仆”的感觉立马来了。看着鞋子上的尘土,我决定跑步上山,将这风尘仆仆来一次真实体验。小时候经常跑步上山,可这次竟然坚持不了十分钟,气喘吁吁的坐在土路上大叫一声“畅快”,多么久违的感觉,快喘不上气了,心跳加快了。好像心跳加快就能快速的把心中杂念甩出去,望了一眼山顶,我这儿才是十分之一,突然感觉好远,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快速跳动的心里只有两个念想,回家?还是到山顶。 疲倦了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回家,无论我身在哪里,有干劲的时候,想再干一把了,然后再回家。登山顶,虽然对这个年纪的我来说干劲可真不大,可我决定还是走一走。好几年没上过山了,我能想象到山顶是怎样的风光,可这会儿靠想象可真感受不出来,也体会不到。 起身,本能反应拍拍身上的土,可我看见手上的尘土,又舍不得拍了,这次上山本来目的就是来找感觉的,缺少尘土,这感觉瞬间减一半。 目的直冲山顶,管它大路小路,还是有没有路,踩着地皮,踩着枯草,还能踩着积雪。很多地方都有“地皮菜”,这菜又名地耳、地衣啥的,反正名字有好几个,说一个名字,别人都知道是它就行了。这菜可以包包子,可以下面,也可以做汤,土豆能它能配在一起,青菜也能配,它还能跟肉搭配起来,可以称之为“全能性菜品”,以前不值钱,现在它可贵了。很多人就算掏钱也吃不到,因为地皮菜只有冬季跟这个时候能捡的到。它没有菜籽,也没根部,具体从哪儿来的,我们这边老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差不多大半个小时,来到山顶,山顶的风还是挺大的,可以登高望远。远处,也就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条沟挨着一条沟的,放眼望去群山白雪、条条路。我身前身后也是通过其他地方的路。没有诗情画意的地方,我突然又想起了“哪位画家”,绘画黄土高坡的时候,黄山陡坡还有树木是不是也觉得单调,才画上了弯弯曲曲的白色蚰蜒路。 黄土高坡这幅画,最终哪位画家也消失在了蚰蜒路上。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会谁,可我知道他们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我的祖先,我的朋友,我们这一层人,还有我们的后代。黄土坡上的情,沟里头的爱,养育着出生在这片土地的每个人,一曲“信天游”是我们的情调,面朝黄土背朝天是我们坚持的情怀,将我们每一代人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都化作成这里的尘土,也将我们的努力变成扳不倒的脊梁。 (责任编辑:副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