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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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梨花 顺着小路越往里走，越觉得幽深。如果是晴天丽日，这将是多么惬意的一次行走啊。但现在是春日的黄昏，夕阳已经下山，暮霭沉沉。 小路的两边，一边是房舍，不见人影，隐约听到小院深处的人声。朦胧的灯火，次第点亮窄窄的窗口。家家门前都有小块的菜畦，黄色的花，安静地开放。一边是长满树木的山丘，正值春深，树木葳蕤，漫山流翠。山风吹来，凉意阵阵。半路闪过一只黑白交杂的猫儿也吓人一跳——随着暮色渐浓，空气中增添了一点诡异的气息。 山边的菜园里，有蠕动的身影，近了，看清是俯身耕作的老人。这城郊的一角，随着挖掘机愈来愈紧促的入侵，从乡村的襁褓里被慢慢分离出来。我眼前所见的，是一个微型的村落，不时可见几只失去方向感的家禽，四处奔突。 风渐紧，山上风树齐鸣，这春日的傍晚，竟显出凝重的寒意。我在犹豫要不要顺着原路返回，结束这次随心所欲的漫步。 路上不见一个人。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那株梨花。忘记了是先看到花树，还是先闻到随风送来的芬芳。只见到一团团雪白的云彩，悬浮在山腰上，映照着这昏暗的暮色。我觉得自己应该走近去看它。于是我跳下石阶，跃过两道菜畦，穿过一道窄窄的田埂，一路上迎来油菜花灼灼的黄，豌豆花串串的紫白，还有一丛丛芫荽开着白色的小碎花。我终于站到了梨树下。这时我发现它比我刚刚见到的还要高大，因为我得仰首，才能看清它的样子。它像是一把撑开的巨伞，四方伸展的枝干上，密密匝匝缀满了淡白色的花朵，像是在向天空举手，用细密繁复又纯洁的语言，呈现着内心奔涌的情怀。淡黄色的花蕊，细腻柔白的花瓣，在风里簌簌摆动着。也只有离得近，我才能真正看清每一束花朵的形状，暮色里，它们白得透明，莹润，内敛，又心思浩荡。如果树儿有心的话，我定会听到它怦怦的心跳。 花开淋漓，花香四溢。这一定是这棵梨树最美的时刻吧。此刻，我想到了机缘。如果早来，或许它还含苞待放；迟了，将是春残花落。肯定有很多仓促的脚步，很多疲倦的眼睛，和它擦肩而过。 相对于人世间很多失之交臂的命运遭际，这一刻，这棵盛放的梨树和偶然见到它的人，都应是幸福的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