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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黄屋屯——谁的故乡(散文)

优美散文2021-04-03184举报/反馈

【清风】黄屋屯——谁的故乡(散文)
   我们都在故乡里的爱中长大,或许是为了诗,或许是为了无奈的生活,我们都去了远方。在流浪的日子里,回首故乡的那方,悠悠的江水带走的只是杜牧,故乡清晰姣好的面容,仍旧是我们深深的依恋。——引子
   在这个初夏的拂晓,下了一场不缓也不疾的过云雨。雨过了,汇在瓦行口的娟娟细流落屋檐下,响着滴滴嗒嗒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舒坦与惬意。小阁楼前的树叶,空地上的小草绿被洗得更绿了,水淋淋的透明与润泽。小小的庭院里,含苞欲放的茉莉豆蔻恰似素面的少女的肌肤,水灵灵的,悠悠地晃动着长长的枝条。在枝叶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洒过雨的风湿润了,迈着碎步在山岗的那边缓缓向江边走来,百般柔情地抚摸着乳白色的薄雾。娇气的朝雾是那么的轻盈,扭捏扭捏地吻着打上古瓷底色的江面。浅蓝浅蓝的,低调而又平和。
   晨曦绝对是昨天夜里溜进深深巷子的酒坊里泡了个通宵。要么不会迟迟才揭开薄薄的纱幕,睡眼惺忪地伏在对面江边的芦苇的背后,探出半张胭红胭红的脸蛋。羞涩的在枝叶的缝隙里放着金色的光,一线线的把静谧云霓一点点烧红。一缕缕地拉长,落在了我心爱的江里。也一丝丝地挂在我永远走不出的,深深的巷子里每个檐角上。
   渡口,还是那个渡口,依然横七竖八挤着打渔归来和准备出去耙蚬的小船。满满的,像是晒满了尖头鱼的箩盖。
   只是,只是少了那只渡船,那只稍稍有点漏水在江中往回来返地渡。
   小时候,很喜欢坐在姥姥的怀里唱《外婆的澎湖湾》。怀念那只稍稍有点漏水在江中往回来返的渡船。更怀念远远看见隔岸的外婆坐上船舷边的那段时光。摇橹的梢公船,用木桨摇着的渡船。当然也少了坐在渡口看着江上来来往往船只的那个孩童。总是把木桨划得很慢很慢,也挺有节奏的。木桨刮着小浪,哗啦啦的水花声,像极低音琴键弹着一串串奇妙的音符。
   渡船靠了岸边,我接过外婆手里什物袋。外婆打赏我的乖,从口袋里掏出五分钱放在我的手心里。那个时候,渡口是有个商店的。商店里是高高柜台,柜台上放有大玻璃盅,玻璃盅放着一分钱一块的糖。但大人说糖吃多了会长龋牙。于是来到售卖老冰棍的手推车前,用外婆的那五分钱,换上一根老冰棍。坐在低矮的屋檐下,吸着鼻涕,咬着硬嘣嘣冰疙瘩,那舌头被冻得麻木木的。一直相信,比时间更永恒的是爱与记忆。但在后来,那味道,那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当然了,不仅是那根老冰棍。渡口,阳光,沙滩,外婆厚厚的手掌抚摸过幼稚的脸庞。还有在外面撒野回来,看见案台上奶奶切好的一块块西瓜,还有,坐父亲的肩上遥望着水天一色以外远远的世界。那不仅是我的童年,也是很多人的童年吧。
   许是少了那班突而开来的渡轮,渡口也就少了那份人来人往的生气。旧旧的码头萧条了,苔藓爬上两侧深灰色的阶砖。给台阶涂上一层入眼的墨绿。极有生命力的小叶葱,占据了人们忽略了的台阶和墙根的角落,醒目地把很细细的茎在脱落了洋灰的缝隙里向阳伸出。韭芽般的叶子,沾满雾水汇成的莹珠,每一颗都那么的纯洁,每一颗都闪耀着散碎阳光的彩紫,辉挥着亮晶晶的霞虹。米黄色的小花似乎接近了完美。小小的花瓣翻卷着小小的波浪,粉金的花蕊若现若隐。在叶子上每滴的水珠落下,都颤抖一下,然后继续昂着头,向上挺立。大有杜牧的“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的气概。
   立在水边的老榕树,密密麻麻的根须。一蓬蓬的,在东横西斜的枝桠和浓绿的叶瓣下跟着湿润的风,轻盈的雾翩翩起舞。榕树根底的那块曾经被农人、小商贩、还有学生踏得平滑干净的大青石也闲置了下来。一位老奶奶在上面半蹲腰洗水服。捣衣棒子溅起的水珠画着美丽的弧,又落回水里,荡着小小的涟漪。路过,似认识,似不认识,打个招呼:大娘,真勤快,别累着哦。老奶奶应着:哎——你去那呢。
   是呀,我去那呢,我也不清楚。——到老街走走呗!
   在旧街古老的房舍上空,还是有炊烟的。不紧不慢的,如同摇撸的船夫划过小舟流着的水纹,袅袅的索绕着这个小镇。最后变成一缕缕的,渐渐飘散,飘远。太阳也爬上老街巷子口的石屋的房顶,趴在树上的枝枝叶叶上张望着这个世界,把一片清明艳朗交还天空。阳光铺在窄窄街道上,灿烂得让人怀疑它的真实。老猫缩倦着身子在石屋的檐角上打着盹,小狗侧慵懒卧在门口前。门前的一位老奶奶依着墙坐在椅子上,表情似是凝固的。阳光落在她满脸的沟壑里,但她的目光透视着一种探索和延伸的姿态。
   巷子里传来二胡声,如泣如诉,苍凉而又悠远。寻声望去,在通向旧影院的巷子的拐角,殷伯坐在帆布的小折凳上,如痴似醉的边拉着二胡边动情地唱着粤曲版的《禅院钟声》。深沉而又忧悲郁感的歌词在他嘹亮声的声喉里飘然而出。听起,总能让潮气漫上眼角。若有闲情,无需失恋,你也可以听到泪水落在歌声里,一种无形的清愁穿透心灵。
   他是位卖唱为生的老盲人。但绝对不是纯属为钱物而去乞讨的那些衣着褴褛,乌黑的手心向上嘴里说“行行好,我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的乞讨者。他发白的中山装,依然整洁,净晰的肤色,庄端的容颜,投入的神情可以让路过的乡邻故里,淡然舒适。路过时,方便的就掏出一些碎钱放在他面前的纸箱里。手上不宽裕,停下脚步听完一曲也无妨。我一向对爱情的浅肤,无法评价用歌声去晾晒自已那些过去的爱情值不值得,但殷叔的歌声真切地流淌着他的过去。他的故事,在街坊里,已经不是新闻,但,还久不久还有人在闲聊中提起。据说,他年轻时是剧团的一名风流倜傥的小生,却错爱上剧团团长的夫人,私奔不遂,被剧团长勒令自挖双目驱并逐出剧团。随后流落到这座小镇,演绎着梁紫丹的《追忆当日爱》。
   胡同口的包子铺,烧着煤饼的老炉子上的蒸笼不是单单的包子与馒头,还有粽子。在敞开的铺子柜前可以一眼看见一位白净的女人的挥动灵巧的双手,熟练地铺粽叶,勺米,加馅。不一会,一只只有棱有角的棕子就放进沸水腾腾的锅子里。棕叶那特有的清香,如淡淡的桂花香,隐隐地过街过巷地漂浮。经营这间包子铺的夫妇,总是那么热情与和善地招呼客人。特别是相伴他们左右的女儿,经不住某位客人的个逗说给她找个好婆家。她如樱的唇角也竟忍不住地绽出一个笑来,光是想想也便倾国倾城了。
   只可惜电影院已经被废弃了,高高的院墙爬上蔷薇的藤蔓。售票厅前疯长着蕉芋与木瓜树,深深地遮掩着院内的落寞。曾经多少人,随着放映室在灰尘飞舞的那束光柱看着杰克和罗丝挽着胳膊跳舞,站着船头高喊,在一片混乱的甲板上寻找彼此,直到落在海中到分别这场风靡全国的〈泰坦尼克号〉而用花手帕擦着泪水呢?谁还记得某个情侣在这个时候伸出一双胳膊把对方拽住呢。
   走过电影院,还有一幢百年老屋,它依山向水,一段断墙上遗留着斑斑驳驳的弹孔印证着它的历史。一半崩落的院墙的旁边开始有了新的建筑。再抚摸一下那深浅不一的弹孔吧,或许某一天,它就会大江大河的岁月里消失了。
   攀上烈士纪念陵墓往远瞻,大桥上车水马龙,新街的兴起,一点点地侵蚀着旧旧的街道。社会的进步,总要发展什么,淘汰什么,但总有些伤感,有些怀念,或许这种感觉也叫乡愁吧。
   驻足,有时为了一枝花开,有时是因为一时恬淡的心境吧。站在大桥上看水,水色依然一片苍茫,小小的海滩上,渔夫晾晒的鱼网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鱼鳞,在阳光下明亮得象一根根银针。几个赤条条的小家伙,远远看去,黑黝黝的身子像极圆浑的泥鳅,一头扑进水里,挥着结实瘦长的双手,如划桨般向江心游动。
   谁在在意那桥栏边上那位拖着行李箱的远归女子呢?她穿着时尚的连衣裙,裙角在风里翩飞。长长的头发向后飞扬。侧露着半张褪去的秀气的脸,眼里凝视着远方。神情隐现着些许的苍桑。似乎蓦然明白,怀乡的惆怅,都不能用尽自己所有的热情和力气去爱一场而可以代替。
   行走在整洁干净的新街里,乡里邻外,用各种乡语打着招呼,听得懂的,听不懂的,依然亲切。偶尔遇见多年不见的熟人,依然如从前般亲昵。平日伪装种种的面具都丢在了成人的世界里。
   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
   这就是我故乡——黄屋屯镇。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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