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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外婆家的日出(散文)

优美散文2021-04-02172举报/反馈


   白天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天的时光在钟表上就这样渐渐消失了大半。白天是人们起床后开始社会劳作和开展社会活动的最佳时间,想想第一缕晨曦从窗前射入卧室的那刻,蛋黄色的阳光因为角度的原因,只有少许阳光落在了白皙的墙壁上。当你清晨睁开惺忪睡眼,这样的阳光,第一眼看上去美极了,温柔体贴,如出水美人一般令人赏心悦目,也难怪有人愿意抹黑起床,就为了一睹“日出”的芳容。
   日出的美,含蓄而内敛,绝无半丝张扬之意。当太阳从某一个山顶冉冉升起时,它那温柔的阳光如佛祖身上所环绕的万道金光,金光在重重迷雾的阻挡下,与你的目光接触的那一刻,你的心是如此平静如水,像是一次心灵的沐浴,给人一种不畏艰难险阻的勇气和力量。
   我虽然觉得日出很美,但我是个很少抬头看日出的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喜欢睡懒觉,往往错过了如此良辰美景;二是因为我审美疲劳了,觉得每天都能见到的太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即便如此,还是不影响我对太阳的热爱。有的民族把太阳印上国旗,有的民族把太阳写入神话,有的诗人把太阳写进诗歌,有的画家把太阳画在纸上……与那些热爱得深沉而浓烈不同,我对太阳的热爱如日出时的清冷低调,我把太阳放进心里,比作生命。
   想起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太阳总是从大门的东北方向升起,那里有一个小山坡,坡下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旁边有几棵高大的桉树。每天早晨,太阳就艰难地爬过那片竹林,然后挂在最左边的那棵桉树上,红彤彤的,远远看去,像一个大大的橘子挂在枝头。转眼间,离开外婆家已经有近十一年了,可是我的心和记忆从未远离过那里。我有理由相信,如今的我是由两个人组成,一个被迫进入社会谋生,每天过着毫无乐趣的生活;一个心甘情愿留守在外婆家,每天早上站在大门那里,看着一成不变的日出,但心里甘之如饴。
   日出时,甚至是日出前,外公外婆就已经起床了。外公坐在土灶前不时往灶孔里添柴,外婆站在土灶前,看着大铁锅里满满的一锅被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红苕藤,微微高出红苕藤的水像岩浆一样不停地冒着气泡,并伴有咕咕作响的声音。外婆手握大铁铲,在大铁锅里翻腾了几下,并用大铁铲舀了少许红苕藤,凑近细看,然后凭借经验说:“是时候下玉米粉了。”玉米粉有几大盅,倒入锅中搅拌均匀,然后煮上一些时间便可以了。这一大锅红苕藤是外婆家三头猪一天的食物。
   至于我们的早饭,外婆一般煮在大铁锅旁边的锑锅里,准确的说是煮在靠外的一口锑锅里,里面的那口锑锅往往只是烧一些热水用来洗脸洗脚,只有逢家中请客时,里面那口锑锅才用来炖肉汤。
   外婆家的早饭一般情况下是稀饭,稀饭里会放一些如绿豆之类的豆子。收红苕季节,便是放红苕块。红苕是红皮白心的,味道和板栗基本相同,这样煮出来的稀饭微甜微甜的,比较可口。
   外婆家里常年养鸡,母鸡因为下蛋,能多活些时日,公鸡就惨了,刚一成年长壮,还没有得意洋洋地“喔喔喔”叫上几天,就纷纷上了餐桌。外婆家的母鸡也算争气,每天都能下上几个,每次等母鸡跳出鸡窝咯咯哒的乱叫一通时,我准会第一时间飞奔过去捡起那个还有母鸡身体余温的鸡蛋。
   外婆家的鸡蛋是不怎么缺的,外婆早上经常会煮几个鸡蛋在稀饭里面。从那时起,我就讨厌鸡蛋的味道,特别是蛋黄的味道,觉得有些腥,每次都只愿吃蛋清的那一部分。如果把鸡蛋煎炒一下,觉得有盐有味,少了鸡蛋的腥味,便喜欢吃。偶尔吃一次荷包蛋也挺喜欢的。
   外婆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家里但凡有客人来时,必定会在饭后煮上几个荷包蛋,一般都是每人两个荷包蛋,再配一些放入了醪糟的白糖水。其实我喜欢醪糟水胜过鸡蛋。进入社会后,我多次用买来的鸡蛋和醪糟试图复制外婆的荷包蛋,但每次蛋黄和蛋清都会散。完美的荷包蛋是蛋清均匀地包裹在蛋黄外面,形状如荷包,看上去白里透着黄,很有食欲。每次我吃荷包蛋时,我都会用白瓷勺子轻轻把蛋清皮戳破,露出蛋黄。蛋黄的形状和颜色,其实都和外婆家日出时的太阳相似。贪玩的我会把蛋黄戳烂碾碎,直至蛋黄把整碗醪糟水都染黄时才停下来享用。后来直到一次肚子痛腹泻才发现,蛋黄碎裂开来浮在醪糟水里,其样子和拉稀是何其相似。从此,再也没有这样吃过荷包蛋。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就是荷包蛋里的蛋黄,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而我则是荷包蛋外层薄薄的的蛋清皮。每当清晨伊始,外婆按照她的生活作息规律起床,太阳按照它的原定路线缓缓升起,而我,在清凉的世界中感受着这份平静和心安。
   外婆家的日出,是我的太阳出生的地方。太阳是我的生命,从日出时的那一刻开始,直至日落西山夜色弥漫时。在我看来,所有的生命都应该是安静的,安静的生老病死,安静的喜怒哀乐。当有些生命试图用鲜血和残忍去打破这种安静时,必将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当然,也可能受到另一种惩罚,外婆叉着腰,一头白发在风中随风扬起,外婆的眼睛中如风火雷电般闪过最正义善良的目光,然后威风凛凛地站在初升的太阳下,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骂得他祖坟冒黑烟。(此处为玩笑话,外婆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并不毒舌,也不如一些村妇般凶悍撒泼。)
  
   2020年8月7日于内江,竹鸿初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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