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墙”趣
过去一进冬月,我们小屯子家家都用旧报纸糊墙。 我家的顶棚是拱形的,每年糊棚和糊墙都是同时进行的,这是一种“累并快乐着”的体验。糊墙的时候,先要打糨子,那时也没有白面,就用细筛子把苞米面过滤一遍,用过滤完的苞米面在锅里添水烧热打成糨子备用。然后把买来的旧报纸从中间剪断,把旧报纸版面带有插图或照片的挑出来,准备糊在墙里,尽量选择报纸插图和照片少的一面露在外面。糊墙的时候,最少得有两三个人一起操作,一个人在桌案上用笤帚头刷糨子,这项活计也不简单,糨子不能刷得太厚,也不能太薄,特别是四边一定要刷到,否则糊的时候就会翘边。一个人把刷好糨子的报纸递给站在凳子上的人,那个人再往棚上和墙上糊。周而复始,直到糊完为止。 我在家就是专门干站在凳子上往棚上和墙上糊报纸的活儿,这活儿是整个“工程”中最累最棘手的了。糊墙还好一点,相对还不那么累,糊棚就不好干了。首先要站在凳子上,棚再高一点就得站在地桌上,地桌上还要放上一把凳子,人站上去晃晃悠悠的。接过他人递过来刷好糨子的报纸,我必须两手捏住报纸的两个边角,先粘在棚上,再用笤帚托住报纸,轻轻迅速地一扫,就把报纸糊在棚上了。然后再用笤帚轻轻地横竖扫上几遍,特别是四边和四角,更是要多按上几遍,防止翘边和透进空气鼓包。有时发现报纸糊得有褶皱,还要揭下来重新糊一遍,直到自己满意为止。糊棚时经常要仰头哈腰的,不一会儿就腰酸脖子疼的,所以干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糊墙的时候,就好干多了,速度也快。当把棚和墙都糊完的时候,自己会和全家人一起站在屋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瞅瞅看看,“累并快乐着”。 那时的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白天农活儿挺累的,晚上吃完饭就准备睡觉休息了。睡觉前没什么事可做,糊在墙上的报纸就成了我打发时间的“文化橱窗”。我先把糊在墙上的报纸标题粗略浏览一遍,遇到我想看的内容,就借着昏暗的灯光读上一遍,读完了这段,再找其他感兴趣的内容继续阅读,直到困意上来了,才钻进被窝睡觉去。有时读着读着,忽然停电了,就会打开手电筒把剩下的内容读完。遇到一些好的诗歌,我还会用笔抄下来,保存下来留待日后欣赏。如果凑巧我想看的内容在顶棚的报纸上,我就算站在凳子上,歪着脖子累得满头大汗也要看完。家人嗔怪道:“什么内容值得这么认真?”我莞尔不答。只要有时间,我就围着四面墙看报纸上的文字内容,家人把我这种表现戏谑为“爬墙”。 但就是这样辛苦的“爬墙”,让我在那个时期,多了几分乐趣,少了几分寂寞。现在一回想起这段经历,还颇多感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