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只需要一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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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认识晨风的那年，她22岁。青春正好的年龄。 小米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姑娘，性格爽朗、脾气暴躁、重情重义、敢爱敢恨，还带着天蝎座独有的一股狠劲。 据说，小米上到初三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三所学校。一个女孩子因为逃课、打架等，被老师一次次叫家长或者直接劝退。 小米跟一般女孩子打架不一样，别的女孩打架最多是拽头发、用指甲挠、抽耳光。她却是拿棍子、用脚踹。为此她打过别人，也被别人打过，甚至是被女同学叫男同学过来帮忙。其中有不少是她替朋友出头，谁让她胆子大，不惧人呢。 青春叛逆期，小米做过不少疯狂的事，一直到大学才稍微收敛起来。烟还是抽的，恋爱还是不停在谈的，只是不再轻易打架了。 小米高瘦白，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体重90来斤，瘦的像根杆。不过长相却是那种大单眼皮、皮肤白净、身材高挑的清纯女孩。不熟悉她的人，只是远远看着，根本想象不出来，小米抽烟喝酒，说脏话，大大咧咧的一面。 我已经记不清小米是第几次失恋之后遇到的晨风。只是记得最开始，小米说她开始不是特别喜欢晨风。觉得晨风长得不帅，她前面的任何一任男友都比晨风帅得多，而且他很穷，只是一个在部队车队开车的司机。 晨风是在某部队给领导给车的专车司机。是那种领导有事的时候随时叫你，没事的时候你可以一直闲着的差事。因为这一点，晨风会拉着车队的几哥们一块开车到学校门口接小米放学。一放学，校门口停着几辆车，小米会在同学们的关注眼神中带着那么一丝得意上车。小米心里知道，这些都不属于晨风，他什么都没有，但是满足了她在同学面前的虚荣心。另外就是，晨风很细心的照顾她。 小米说要去哪里，给晨风打一个电话，就开车过来接她。再也不用出门挤公交、地铁。衣服脏了，窗帘脏了，都打包让晨风开车过来拿走，洗完了再送过来。小米觉得晨风这一点好，也并非是她没见过世面，没交过有钱男朋友。大家都在外地上学，学校的环境就在那，没有配备洗衣机等设施，家境再好的男朋友也不会在当地买车。 一个月之后，晨风才胆怯的在小米将要下车的时候，亲了她的脸一下。小米有些措手不及，斜着眼看着晨风，晨风极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小米心里却在偷着乐，“小样，憋不住了吧，看老娘什么时候把你拿下。” 晨风高中毕业以后，应招入伍，从没谈过恋爱。当兵几年，也没有机会接触女孩，一直还是处男身。这次要不是战友介绍，他也没机会认识小米。 小米是外貌协会，虽然在晨风的照顾下，已经开始有那么些心动，但也还不是特别稀罕他。晨风长相其实不丑，而且是很标准的北方阳光大男孩。皮肤略黑，身高一米八，浓眉大眼，身材匀称，穿衣打扮钟情于黑白灰。只不过小米喜欢的是那种韩剧欧巴款的时尚男。 到了实习的日子，小米跟晨风说，“我现在不用住校，可以搬出去住了。”晨风就在离部队大院不远的地方，给小米租了一间民居的隔断间。开车把小米的行李搬过来，他们就算正式在一起了。两个人谁都没说要不要做男女朋友，要不要住一起的话，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就把事情办了。 小米从此也开始了“蚁族”生活，十来平米的房子，放了一张1.5米的床，一个桌子，一个书柜，一个衣柜，剩下能活动空间非常有限。晨风晚上是要回部队睡的，白天闲的时候过来，领导打电话就随时出车。 这个时候小米是开始喜欢上晨风了。觉得他性格忠厚、善良、照顾她，是打心里疼爱她。要不任小米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着晨风住在这种破地方的。身边追她的人，随时抓一把，甚至有富二代、官二代。但是她知道，谁都不像晨风这样，是要跟她真真正正谈恋爱，过日子的。另外，小米在她和晨风相处两个月之后，破了他的处男身。由此她也认为，晨风的感情和人都是干净的，和她之前处过的那些男朋友不一样。 说到这必须说一件事，让小米彻底死心塌地的事。小米刚和晨风认识的时候，和前任学长还是偶尔联系，拉扯不清的状态。后来学长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让小米去找他。是因为旧情未了还是因为那时候内心里面的摇摆不定，小米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和学长又发生了关系。晨风知道了这件事，在生气暴怒之后，却选择了原谅她。由此小米是下定决心，死心塌地跟着晨风，不再做任何背板他的事，也不再抱着随便谈谈恋爱就分手的心态。 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晨风就会打包好饭菜给小米送来。水喝没了，就抗一箱矿泉水来。小米有脏衣服就拿回去，洗完了叠好了拿回来。有时候还会把小米的内衣手洗了。周末带小米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虽然没有给小米富足的生活，却也是尽力做他能做到的事儿。 小米呢，想上班的时候，晨风就早晨六点起床送她去上班，下午六点准时到小米办公的地方接她下班。小米不想上班的时候，就成天窝在家里，上网打游戏或者出去喝酒玩儿。小米和晨风在一起三年时间，工作最长记录是6个月，最短记录是3天。有的是跟同事吵架，有的是跟老板吵架，最后都是拍拍屁股，“老娘不伺候，不干了。” 就这样，小米和晨风总体也算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三年。小米也由最开始的不那么喜欢，变得依赖晨风。小米后来说过这样的话，“我现在对别的男人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有时候想想还会很讨厌。晨风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身上还有倒三角。”小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用一种炫耀的幸福的味道。 第四年，晨风家中父母开始强烈反对他和小米在一起了。开始父母总觉得儿子年轻，也没那么在意。但是几年下来，两个人也没有分开的苗头。晨风父母认为小米好吃懒做，不上班，不工作，年龄还比晨风大两岁。虽然没见过面，就是不那么喜欢她。这一年晨风24岁，小米26岁。作为父母也是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晨风自然是不愿意跟小米分开。父母就开始变相施压，说是家里没钱，要存钱买房之类，让晨风每个月按时交一半的工资给家里。原本两个人就有些拮据的生活，一下子就开始穷酸起来。 晨风开始从自己单位的食堂给小米打饭，不再从外面买回去。也不再成箱的提矿泉水回去，买了电热水壶烧水喝。在外面吃饭、看电影、买衣服这种事更是不用提了，一两月没有一次。两个人自然就开始有了矛盾。 开始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小米脾气暴躁起来，就直接摔东西，撕枕头。甚至暴跳如雷的指着晨风骂。 “要不是看你老实，对我好，你以为我会跟你吗？老娘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你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你父母想让你找啥样的？漂亮有钱能干的是吗？怎么好事都被你们家摊上了。” “我跟你在一起快四年了，住在这个破地方不说。你晚上陪我过过几次夜？是不是数得着？我男人抱着我睡衣晚上，都是特别奢侈得事，我这是谈的什么恋爱？” “我跟你在一起快四年了，我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现在想不负责任了？” 晨风自然也会有被骂急眼的时候。也会指责小米，没有好好工作过，家里人才反对。有时候吵起来摔门而去，好几天都不回来。 两个人和好、争吵，有时候抱头痛哭，有时候互相责骂，周而复始。我想之所以不停的争吵折磨，是因为两个人都爱着，却找不到度过难关的方式。那一道关卡横在两个人中间，会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谁都不知如何跨越，怎样跨越。 小米的悲愤更多的是因为内心里的恐慌和不安。四年的恋爱无果而终，任谁都不能心甘情愿。但如果这样耗下去，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更耽误不起。因为摇摆不定，所以无端发火。因为未来失了方向，所以彼此折磨。 在两个人的感情命悬一线，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的时候。或许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一件意外事件，让他们不得不去做出选择。小米怀孕了。 要么留下孩子，要么打掉孩子。而这两个选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命运。选择前者，两个人可能就此过上安稳的生活；选择后者，两个人就是充满仇恨的一生，至少小米会恨死晨风。 但是，留下孩子不容易啊。其一，晨风的父母是反对的，有了孩子，也未必会同意。其二，晨风在部队，身份特殊，不年满25周岁，是不能申请结婚的。 小米心里想的是，就算不要孩子。也要晨风和他家人给她一个结果，结不了婚就先订婚总可以的吧。两个人也是这么商量着，开始跟各自的父母说了孩子的事。终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况且肚子里的孩子容不得拖延下去。 小米的家人自然是不同意打掉孩子，谁的父母不心疼孩子。领不了证先办酒席，总是可以的吧。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也就是快能领证的时间了。 晨风的父母，开始也有些犹豫了。听说他们要把孩子打掉，然后订婚。孩子都打了，还有什么好订婚的。竟然要给小米一笔手术费和营养费把事情解决了。在他们眼里晨风还年轻，希望他可以在部队找个女朋友，亲戚也有在部队当官的，介绍个领导的女儿之类，反正就是希望晨风一直留在部队，升级提干。 两个人的矛盾，开始升级为两个家庭的矛盾、双方父母的矛盾。在一个约定的日子，双方父母都动身来京，谈判。 谈判的结局是不欢而散。小米的父母大概是看出对方家长稍有嫌弃的态度，虽说小米自小就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但哪有不护犊子的父母。现在就被嫌弃，将来能不能过好日子？会不会被欺负？ 最终小米被父母带回了老家，孩子自然是做掉了。据说对方家里，掏了一笔不小手术费和营养费。 现实里没有童话，结局就是这样的狗血和残忍。你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见谁，会上演着一段怎样的爱情。爱情结束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会是怎样出人意料的结局收场。 小米在挣扎之后，跟晨风说过。“唉，老公，我们会生个龙宝宝”（孩子生出来是龙年）。当时小米脸上是一个母亲特有的满怀憧憬的表情。 小米被母亲带着去妇产科做手术的时候，心里万般难过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相比被辜负、被嫌弃，身体上的伤害是那样真真实实的，那些伤害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她失去的是肚子里的生命，十个月之后就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宝宝。小米躺在冰冷的手术室仪器上时，我想没有人能对她那一刻的绝望，感同身受。 闭上眼睛，你失去了谁。 睁开眼睛，你还是谁。 小米睁开眼睛的时候，摸了摸肚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孩子有过吗？晨风有过吗？外面的阳光亮的刺眼，原来物是人非，只需要一觉醒来。 晨风还在部队，当初他和小米一起租的房子，他每天开车路过回头就能看见。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