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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散文

归州怀古

优美散文2021-02-0185举报/反馈

  应好友之约,我和妻子同吕孝春夫妇四人随性出游,漫无目的……听说秭归长江大桥已经竣工,尚未正式交付使用,趁着免费试通行阶段,我们去领略一下吧。大约45分钟车程,我们站在了这座桥上,两岸的猿啼声见证了天堑变通途。如果李白能看到今天现代化的桥梁,一定又会挥笔写下新的诗篇。
  过了秭归长江大桥,岔道口上,一条道是到兴山县的古夫,一条道是到秭归县的归州。停下车来,征询两位夫人意见。归州去,去拜祭那位与日月同辉的爱国诗人屈原吧!
  车到归州新镇,一路橘柚飘香。迁建的屈原广场,显示出它的今非昔比。建筑风格和气度与高大牌楼之风范,因屈大夫而更具灵气。进入牌楼,街道两边店铺遍布,游人如织。住宅小区,白墙青瓦,古色古香。

孤寂的屈原衣冠墓

  车过夏明翰烈士的牌坊,远远看见江边绿色屋顶的建筑,那就是郭沫若先生亲笔书写的“屈原纪念馆”旧址了。穿越时空,屈大夫对内举贤能、疏小人、修法度,对外联齐抗秦。后因奸人谗言,屈公失去楚怀王的信任,被流放到沅湘流域。公元前278年,屈原闻听秦将白起攻破楚国都城郢都,于五月初五在湖南汩罗江怀石投江,悲愤殉国。屈原纪念馆因三峡工程的建设整体搬迁,薪火相传的物质载体根植于凤凰山头,归州古镇遗址依然不时招徕探访者,尝试解读三千年的文化密码。
  走进这座古庙,我们已从入口处的水泥路环绕的石碑,知道这座古庙始建于汉代,1765年重建,占地7.8亩,是为纪念屈原而建的祠堂,起名“屈原祠”。我怀着一份思古的幽情进得门来,但那份思古幽情却被那些斑驳的靛蓝、金黄、翠绿、米红的色彩抹尽。我已无法再寻找野草丛生、斑驳油漆背后岁月的沧桑,踩着水泥地上飘落的厚厚枯叶,有难以形容的惆怅。
  我兴趣索然地走过回廊的穿道,那些昔日香烟缭绕的金塑神像已经不再,萧瑟的景致也不愿多看一眼。我冷漠的走在成为当地农民菜园小径,走过昔日炫目、色彩缤纷的喧嚣,留住心底丝微的宁静。转到偏院,迎面竟是两株高大的柳树。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喜悦,这两株柳树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佝偻耸立的躯干,倒垂着缕缕长长的发鬃,浓浓的树荫撑满了整个庭院。于是,我在树下石阶上坐定,听一树蝉咏和着飞檐下跳跃的麻雀喳喳叫唤。
  沿台阶而上,远远看去是一个坟墓样的建筑物,千疮百孔。沿途瓦砾杂草,掂着脚,每一步都是小心的将脚放下去。我们凑近破落的洞口,在链锁吊着的棺材下,是灰蒙蒙的莲花宝座,棺材上红色油漆斑斑点点。啊,这就是屈原衣冠墓?
  墓后松涛声声,幺姑鸟盘旋低鸣,“我哥回呀/我哥回哟”萦绕耳边挥之不去,心里隐隐作疼。
  屈原纪念馆整体复制搬迁到秭归新县城的凤凰山,而这座屈大夫的衣冠墓怎么孤寂的遗忘在这里呢?不远处屈原青铜像已经迁至凤凰山,残存的底座与衣冠墓默默相望。
  那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或为汨罗江的屈大夫招魂?也或听听窗洞外的滔滔江水、萧萧松籁?也或听听故园的风雨声?孤寂的衣冠墓也算留给屈子故土的一点念想吧……
  我仿佛听见一声低低的轻泣,那声轻泣是历史的,也是诗的。
  
正在消失的古城墙

  我放开步子,数着脚下斑驳的方块,走进那橘子改良后的伦晚果园,抚摸着城墙的块块条石。条石上刻有文字,风蚀得有点模糊了。每一块条石,就是一个故事。
  建坝后,沿江公路移至半山坡,将城墙一分为二,残壁断垣高悬的条石间,是用桐油调和的石灰浆刮的缝,贴实而牢固,泥瓦工匠的深厚功力可见一斑。
  长江岸边,还能看见被江水洗刷后的城墙,隐隐约约看得出城墙环绕的大致范围。废弃后的建筑物在风雨中,默默的与城墙相依守候。斜倚在长江边的古老归州,被雨水洗涮得格外青葱,山腰的柳树、皂荚树也更加鲜明了。我坐在沙滩的大石上,端详着碧绿的江水缓缓流淌。岸边青草地上那头老黄牛正在静静地啃草,一阵微风吹过,醒起了蹲在背上的小鸟,也摇醒了身后那丛垂头入睡竹林的梦,我静静地、懒懒地倚着石头,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只怕惊破了四周的宁静。
  相传,归州古城历经战乱和自然灾害,城墙几毁几修,现仅剩1000余米。2003年,三峡库区135米蓄水前,好在秭归县文物部门已将大部分城墙抢救性拆迁,此次拆迁的有38米。拆迁的古城墙条石被一一编号,按照原有的垒砌顺序在秭归新城凤凰山原样复制。
  很久很久,我才抬起头来,看到河岸边横穿古城的公路上,汽车匆忙地穿梭往来,对岸是林立的高楼,但却朦胧淹没在浮动的都市烟雾里,我再转过头来看这正在消失的古城墙,延伸到边远,边远的地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次的出游纯属偶然,偶然走在这古城的城墙脚下,在匆忙的日子里,我竟尽量舒展地坐在这里,像一朵漂浮在蓝天里闲散的云。
  
酒醉已见残阳舞

  归来时天幕悄然落下,不是一个累字了得。我和孝春是隔段时间总要喝上两杯的兄弟,今晚当然要疯酒,席间孝春浅斟低唱,谈古论今,俨然哲人,边饮边道:人,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这样的人生才不枉虚度。而我向来是前两杯要磨半天,两杯下肚,东家易主,大叫:酌、酌、酌!天南海北,攀凤附雅,针砭时弊,权当酒后诳语。
  一番金樽邀月、诗茶烟酒,不知不觉已近破晓时分,谢罢好友孝春半宵的叨扰,出得门来,凉风习习,天边还挂着淡黄的峨眉月,突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才想起昨夜回家的时间已过,现在回家却嫌过早,敲门又恐会惊扰邻居妻子,何去何从,在冷清的街头颇费踌躇。
  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就走进了三峡初中校园。虽然调离十多年了,但三峡初中已渗入灵魂,是我永远的家了。平日来去匆匆,哪管他花开花谢,的确冷落了春花,难得今天有个惜花故早起的机会,且去那一宵冷雨葬名花,捡几片闲愁。
  忘记了当初是谁的主意栽培的迎春花,每年春天来临,乡贤楼前春花似锦,几番风雨后,满地金黄,不时也有几片花瓣落在乡贤名流浮雕的两鬓间。沿着台阶而上,一丛丛、一蓬蓬、紧紧密密的白、紫、橘红的花园。
  人在樟树下信步,虽没有鸟语,迎春花忽地一个摇曳,一个激灵,仿佛是锁住春天钥匙的“咔嚓”声。
  我已陷在满径落花里。不远处的西陵大桥,在三峡坝体上霓虹灯的闪烁下,弧状的悬索犹如一副巨弓,默默注视着无尽的苍穹。
  朦胧中,校园文化墙上的“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遒劲隶书渐渐朦胧可辨。但想今日酒醉已见残红舞,众人皆醒我独醉。于是习惯性撩了撩两鬓斑白的浅发,春天竟有些许秋天的萧索。
  渐渐的,浩瀚的天边有了丝丝曙光,仿佛凤凰山耸立的屈原青铜像散射出的光芒……
  (2020年4月于三斗坪黛狮寓所)

  【编者按】:行程匆匆,怀古,定有一份忧思,又有一种惆怅。或又因此获得许多。旅游,一人一个心境,文字,优美而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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