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恒：小鱼与黑鸟

　　一条小鱼游进了一个的静谧的小池塘，许多鱼围拢过来和她亲近，她和他们迅速打成一片，开始了为期几个月的还算快乐的时光。

　　一只黑鸟停在池塘边的一个矮枝上，朝池塘里张望。他似睡非醒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一些，他发现一条特别的小鱼。他禁不住打个招呼:“嗨，这位同学，我们在哪里见过。”小鱼看了一眼怪鸟，不客气地说:“您一定是记错了，我从遥远的海边来，第一次到这里。”黑鸟确实觉得似曾相识，但如此和陌生鱼说话，搭讪之意似乎过于明显。

　　黑鸟就在这附近住，慢慢和小鱼熟识了，这话就多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有。

　　小鱼说:“我是一只会画画的小鱼，过来这里，我混得挺不错。不是这个鱼给礼物，就是那条鱼请我吃饭，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鱼缘那么好。尤其是让我感动的是，池塘边老是有几个人，每天往池塘里投喂一些好吃的，让我每天享受美食盛宴，啊，这世界太美好了。”

　　“看你的视力也不至于这么差吧。你难道没看到他们手中的鱼杆，水中的鱼钩吗？早晚有人会把你钓上来吃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讨厌死了！”

　　“很高兴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你是谁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

　　“你刚才已经说了，我就拥有大名鼎鼎乌鸦嘴的乌鸦，不但是博学多才，而且心地特善良。你初来乍到，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姐姐，要处处设防，多长几个心眼，随随便便会害死鱼的。”

　　“行了吧，大叔！你们的思想太保守，那么放不开怎么在世上混，我们现在就是要借风得风，借雨得雨，不折腾，不掺和，何来风生水起？有所失，也必有所得。何况，我虽涉水未深，豪华水族馆我呆过，大海我见识过，大风大浪我体验过，多变的江湖我经历过。什么鱼鳖虾蟹，我见得多了，你以为我看不到鱼钩吗？本鱼心里有数，只吃饵，不咬钩，开心就好！”

　　“想不到你如此见多识广，我多虑了。相比之下，我是少见多怪了。我只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也没见过多少鱼。平平庸庸，度过半生，不曾像雄鹰一样搏击长空。”

　　还算善良的小鱼，不无怜悯地说:“唉，这样亳无激情和活力的生活，不是太悲摧了。”

　　黑鸟昂起头来，朗声道:“说悲摧其实不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叱咤风云，指挥倜傥，固然一世英雄。但抱诗书，揽明月，神游古今，傲视天下，又有多少人能享受到。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聪明如你，读书也让你再多一些仙气和灵气。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小鱼不屑地说:“诗我不懂，远方我会去的。读书真的有用吗？要想没烦恼，就要读书少。你好像读过书，现在还不是一只呆鸟吗？”

　　黑鸟严肃起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乌鸦反哺，展现感恩之心，乃道德模范，人类楷模。乌鸦还有超强记忆力和简单计数能力，能分辨数字和图形，能利用劳作获取食物。我还有过人的智慧，有一次，一只小燕子找我此赛数10个数，现在，你扮演一下小燕子，开始！”

　　“12345678910”

　　“两五！轻松搞定，你看厉害不？对了，我还会写诗呢，大伙都叫我诗人。”

　　“是吗，难怪诗人老是开始就‘啊~------啊！’的，原来跟你学的呀。嗯，你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只是个奇葩，恐怕也难成大器。″

　　黑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本鸟也曾有鸿鹄之志，时至如今，似乎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倒是你，风华正茂，却只知道随波逐流，难道忘了你们祖先的荣耀了吗？”

　　小鱼眨眨眼睛，转了一个圈，好奇地说:“你对我们鱼族的事这么了解，我倒想听听，我自己倒一无所知。”

　　讲起历史掌故，黑鸟先先顿时精神焕发，侃侃而谈:“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就是鲲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出处。还有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古代传说黄河鲤鱼跳过龙门(河南省洛阳市龙门山)，就会变化成龙。今天的努力，就是为明天做准备，年轻不可看轻，天生丽质，怎能甘于平庸。”

　　小鱼好像不高兴了，说:“干嘛呀？我就是一只快乐的小鱼，何必背负那么多责任呢？我觉得自己还算努力，在家省心，出门开心，深沉一些也许有内涵，浅薄一点很快乐，知道吗？”

　　黑鸟先生对此倒亳不感到意外，他平静地说:“鱼生一世，草木一秋，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切顺其自然，也好也好。我不想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仅供参考而已”

　　小鱼莞尔一笑:“明知不可为而说，这种朋友也难得。大家都是匆匆过客，在茫茫宇宙相遇，听到这掏心掏肺的真心话，表面毫不在意，却时时刻刻都被感动着。您是我旅途中的朋友，生命中的老师。”

　　“交浅莫言深，言深必伤心，言浅成路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它日一別，各奔西东。我珍惜今生最美的相遇，早已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只是不敢确认。感谢朋友，感谢最美的相遇。”

　　“短短几个月，仿佛三生三世，我收获太多太多。感谢有您。时光匆匆，流水无情。，即将离别，没有给您留下什么。”

　　黑鸟华丽转身“不，你留下太多美好的东西。你最好的作品，她的名字叫《改变》。”

　　“老师，你瘦了，也更帅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必伤感，还会来好多美丽的鱼。”

　　“但我只记得一个叫做小鱼的朋友。”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下次还会相见。”

　　“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可能下个季节，也可能是下一个年，甚至是下辈子。”

　　“我知道为啥一见面便似曾相识了，可能朋友也是上辈子相识，今生相遇，后世有约，真是三生有幸。”

　　“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您再做一首诗吧。”

　　“好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情如许？为有小鱼游进来。”

　　小鱼灿烂得笑了：“想不到写过那么多深情诗篇的大诗人，结局竟是这么不认真的作品。”

　　“深沉一些也许有内涵，浅薄一点很快乐，要想没烦恼，就要读书少。不是吗？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黑鸟转身（画外音）故作轻松地告别也许是对朋友最后的关心，最美的相遇一生只有一次，纵然十分遗憾，百般愁烦，千言万语，今后又对谁言。彼此经过，各自向前，一切都会是过眼烟云，但愿是彼此心中靓丽的云彩。

　　小鱼（画外音）

　　人生只如初相见，最后无悔亦无怨。

　　一路走来多伙伴，惜有朋友记愁烦。

　　相忘江湖逐梦远，回想谁曾献忠言。

　　他日重逢多改变，无话不谈忆当年。

　　这样的故事每人都会有，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样的事，可能从未发生，只是一个梦境。生命平淡，即使只是心底的波澜，即使只是一时的感动，即使感动的只有自己，也必是一道亮丽的色彩，让人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