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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焐暖冬至的饺子

散文随笔2022-01-2891举报/反馈

天冷的似乎要将石头冻裂,母亲打电话让冬至回家吃饺子,说准备包我最爱吃的萝卜猪油渣馅的。我搪塞道,快到年终了,单位事多。电话那边母亲很失落:我想着你们兄妹三个冬至能回家吃顿饺子,没想到你们都忙。

说实话,回趟老家也就一百多里路,为吃个饺子太不划算,光来回的车油费都够买十几斤饺子吃。挂完母亲的电话,我的心里不仅思潮起伏。俗话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记得小时候,防寒措施简陋的乡村里,冬天冻破手和耳朵是家常便饭。为此,母亲除了尽可能地给我们穿暖外,冬至这天总是想方设法为我们包饺子吃,即使那馅是缺肉少油的萝卜酸菜。

记得那一年秋后,为了让我们冬至吃上肉饺子,父亲决定去陕北下煤窑。立冬之时,父亲托人给家里捎回一斤羊肉。母亲说,陕北的羊肉好,没膻味,这是煤矿上奖给你爸的。你爸舍不得吃给咱们捎回来,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挖煤很辛苦,咱等你爸冬至回来一块包饺子吃。母亲说着,就将那块羊肉挂在了屋子的当空。于是,冬至吃羊肉饺子就成了我们最大的期盼。每一天我们兄妹三个都要查日历看离冬至还有几天,都要看一眼那挂在空中的羊肉情况。虽然它已经风干失色,却如一只风筝,总是牵着我们的视线。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冬至的到来。一大早,母亲就从地窖里掏出了六七个萝卜,让我们去水井边洗,然后自己赶着为我们做过年的新衣服去了。也许是因为即将吃到香喷喷的羊肉饺子,虽然室外冰天雪地的,但我们却洗得兴高采烈。原本吊在空中的羊肉也被母亲取下,放在温水盆里泡着。洗完萝卜的我们,不时跑到门外,看路上有没有父亲的身影。出出进进地没带回父亲的消息,却带回来一屋子的风。母亲心烦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安生一会,脸都冻红了还往外跑。母亲的呵斥让我们没安分多久,就又跑出去了。

父亲是披着一身雪进的门,我们一边拿毛巾给父亲拍打身上的雪,一边给父亲报告母亲准备包羊肉饺子的事。听到还是自己两个月前捎回的羊肉,父亲嗔怪着母亲,怎么不早点给孩子做了吃。什么话也没说的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去厨房了。突然,母亲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谁见盆里的羊肉没?我们都跑了过去说,不知道,刚才不是还看见在案上的盆子里吗?母亲说,盆子还在肉却不见了。那一大块肉,老鼠不可能拖动,会不会是让猫给叼走了?大弟分析道。大家赶紧分头去找,我们最后是在柴垛上发现的猫,胡子上还留有肉沫的它来回踱步怒叫着,而柴垛下,大黄几乎将那块羊肉吞食完了。看到自己梦想许久的羊肉饺子化成了泡影,六岁的小妹气得哭了起来,母亲和大弟更是拿起棍子打猫和狗,一时间鸡飞狗跳的。父亲一边替泪眼婆娑的小妹擦泪一边安慰道,不哭了,今天咱们吃不了羊肉饺子吃猪油渣饺子,说着从随身带回的包里取出煤矿上发的一块猪油。一听说又有饺子吃了,我们都转悲为喜。

那一天的猪油渣饺子,让我们兄妹吃得分外香。这种香不仅焐暖了那个冰冷的冬至,更是焐热了那些年少的心,让我们兄妹努力成长。

岁月无情,那个曾经为让我们吃上肉饺子下煤窑的男人,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而那个忍受着满手裂口疼痛包饺子的女人,也已是满头白发。想到孤寂的炉火旁,母亲佝偻着腰身在给我们兄妹包冬至饺子的情形,我禁不住有些鼻子发酸,便打电话给弟弟妹妹,冬至那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家吃母亲包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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