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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一代人的故城

励志故事2021-01-27201举报/反馈

  12岁辍学养猪,15岁开始写诗,17岁开始学画,做搬运工、木工;32岁赴新西兰,讲授中国古典文学;37岁在新西兰寓所自杀。顾城最终并没有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逝世20年之际,那把斧子砍杀掉的两个人生的话题人们依然议论纷纷。

  曾有普希金于决斗场逝去,徐志摩因飞机失事“吻火”而亡,海子卧轨而终在前。紧随其后,顾城的“诗人之死”似乎暗含了“罪与罚”的宿命意味。或者正如诗人杨炼所说:“顾城的悲剧,既是一个历史的悲剧,也是一个个人的悲剧。”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只有我/我的手指和创痛/只有撕碎那一张张/心爱的白纸/让它们去寻找蝴蝶/让它们从今天消失/我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自始至终,他就像一个大孩子,个子不高,常常戴着自制的帽子,双手插在宽大的中山装口袋里,在屋子与天井里走来走去,自我欣赏。

  这是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最常见的装束,他一直活在自己“一个人的城堡”里。1992年,舒婷在美国见到顾城,就指着那顶布帽子大笑:“顾城,那是什么东西啊?”谢烨说:“有个外国老太太送顾城一顶直筒羊毛织帽。”顾城实在喜欢,老戴着脱不下,好像从此帽子仿佛长在脑袋上,成为象征。他说,方方正正象征着长城上的一块砖。

  或许是因为,“及至‘文革’的风浪口”,12岁时跟随父亲下放到山东邑县火道村喂猪,顾城从小养成了避世、任性、异想、梦幻、偏执的性格。在姐姐顾乡印象中,顾城就是“不爱凑热闹”:“独自在烈日下、在落叶中、在寒风里走,在古城墙上拾一枚旧币,在荒草中间找蚂蚱、蜣螂,高音喇叭、滚滚人流、漫天传单,对他如无一般”。

  “睡吧!合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我要唱/一支人类的歌曲/千百年后/在宇宙**鸣……”1971年,15岁的顾城在海滩上写出了他这篇代表作《生命幻想曲》。这首诗是成为一个里程碑的标志——少年顾城,端端正正站在了中国彼时诗的最高峰。时光终于转到了1979年,这是顾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他创作的《一代人》名气远扬: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一年,他23岁,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谢烨。

  要么诗意要么残忍

  “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顾城给谢烨写了第一封信。

  在顾城心里,“诗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他以“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天国的门”,去表现“纯净的美”。顾城以为,“诗人的工作就是要把破碎在生活中的生命收集起来,恢复它天然的完整。”他心中住着一位与他一样“都曾当过笨拙的木匠”的北欧寒冷世界的安徒生,“你运载着一个天国/运载着花和梦的气球/所有纯美的童心/都是你的港口”。

  他说:“诗可写可不写,他到人间来,不是由诗人决定,由它自己决定。”

  无形之中,顾城充满生命的诗歌里似平蕴含着“不可预知的逝去”。

  他用诗表明,人在这“偶尔,也有蒲公英飞舞”的世界上,活得像生命的囚徒,被那“木桩”套牢。

  随后,顾城决然将自己放逐于人类社会之外,他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建立自己的乌托邦独立王国。南太平洋的激流岛成了他的真正家园,他的实现梦幻的新大陆。

  就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顾城与他的爱人开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隐居生活。顾城宣示自己爱全人类,可他却不爱身边的人。顾城的妻子怀孕,他像个小孩抱怨说,这个孩子会让他疯。

  也许是因为收入微薄,要贴补家用,也许是因为要享受田园生活,顾城在自家房子旁边圈了一块地,养了几百只鸡。有一次,不知哪里来的一条狗,咬死了顾城的两只鸡。为了报复,顾城在鸡舍周围布下了钉子,但他还是觉得不过瘾,最终布下了老鼠药。当妻子说他此举太过分的时候,顾城说他妻子是伪善。最终,狗是不是被毒死不知道,周围居民家的猫却真的被毒死了。顾城没有承认是他干的。

  “最好是沉默/隐藏总不算欺骗/把回想留给未来吧/就像把梦留给夜/泪留给大海/风留给帆。”顾城曾为谢烨写了一首诗,而后,死留给了顾城,同时留给谢烨。1993年10月8日,顾城在那座激流岛上的住所边,用斧头砍死了妻子,然后自缢。终年37岁。当他觉得用来抗击死亡的爱,不能“远离即将来临的黑夜”时,便将自己与死亡抗衡。

  一代人的故城

  这个青春的孩子般的诗人在新诗的星空仅仅划过了短瞬的十年。

  顾城的诗充满了童趣、童真和梦幻。在天真无瑕和懵懵懂懂中也包含着淡淡的长大的忧伤,但这种忧伤绝不是顾城一个人的,何尝不是那个时代他们共同的忧伤?抑或正是那一代人在看见现实世界后的忧伤,而顾城就是其中被这种忧伤带走的一位“童话诗人”罢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首写于1979年只有两句话的著名诗篇《一代人》,在成为顾城标签之作的同时,却成了刚从劫难中苏醒过来的“一代人”的精神箴言。然而他却在新西兰的激流岛上,与妻子谢烨以极端惨烈的方式告别了世界。

  时隔多年,好友大仙禁不住感慨:“顾城的重要性,并不在于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诗人,在于他是我们诗人中的一人。不管北岛称他为‘孩子’、舒婷称他为 ‘弟弟’、芒克称他为‘战友’、杨炼称他为‘伙伴’,我们称他为‘城哥’,在于他是一个印象诗人——把印象刻在生命上的诗人。”

  可以说,顾城始终游离在主流社会主流文化之外,他沉迷在自己的“小天国里”,沉迷在陶渊明式的桃花源里,痴迷于曹雪芹式的小观园,幻想着,呢喃着,在一个混乱的时代通过写诗将内在的焦虑宣泄于“一座城”,在风云草木之间,在虫鸟细物之间,让自己皈依心灵。

  这20年来,顾城从未休止地被争议、被传言、被评价、被猜测,众说纷纭。人们大多聚焦于对他所谓谋杀动机或人格缺陷的论断之上,鲜有人真正从时代高度去解读顾城之殇。流落他方,故城难离,走过那个时代的他们都明白,“他们的荣光与离散,他们的平凡与特殊,以及各自殊途的命运发展,恰是一个国家与时代流变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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