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弹棉花
“白雪纷飞,伯乐操琴,问是何调,人人知音。”读到这样的诗句,人们很难和棉花匠相联系在一起。然而,这确实是棉花匠的真实写照。弹棉花是一种老手艺了,行头比较简单,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棒槌和一根牵纱篾。“弹棉花嘞——”一阵悠扬的叫唤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弹棉花季节性很强,上半年闲得慌,下半年又忙不过来。乡下农村,每到年根,男娶女嫁,谁家不弹上几床崭新的棉被呀。被子誉为“一辈子”,讨个好彩头,可不能马虎。往往东家都会尽其所能,把棉花匠伺候得满心欢喜。棉花匠也上心,把那棒槌抡得格外的有劲,棉花弹得雪白蓬松。棉花匠基本都是一个人,但到了放线蒙被的时候,东家才会派一人给师傅做对手,在一头帮忙放线扯线。结婚的棉被,一般都会在上面用红线拼个“囍”字,有的棉花匠手巧,还能用红线拼成鸳鸯戏水、喜鹊登枝之类吉祥喜庆的图案来,备受东家的喜欢。冬季也有棉被翻新的,反正,棉花匠来到一个村庄,就能做上好几天。 去了棉籽的棉花堆积在木板上,棉花匠便在腰间系上一根绑带,后背固定一根竹竿。把那只笨重的大木弓一头系在腰间,一头吊在竹竿上,大木弓上有一根竹筷一般的牛筋长弦。那只木制的棒槌也是特制的,前面是一个圆头,圆头上有凹槽,弹棉花时,以右手拿木棰敲击弓上牛筋,再随手一拉动,牛筋就弹了起来,如此反复的点击,随着“嘭嘭嘭”的声响,木板上的棉花纷纷被弹松,棉絮纷飞,几个时辰,已是一堆蓬松的棉花了,就像天上的云朵一般。棉花弹好后,归整铺平,接着就是放线了。把棉线穿在一根细小的竹竿上,线盘固定好后,二人对面而立。棉花匠抓住一头棉线后,就把竹竿伸向对面,对面的人接过棉线,比划好长短,顺势把棉线扯断,动作有条不紊,行云流水。如此经纬交叉,纵横交错,就把棉絮固定好了。之后,用木制磨盘,在上面使劲来回碾压,使之服帖,厚薄均匀。最后,用竹子编成的竹匾再磨平整,这样,一床棉被就弹好了。 要是天气好的时候,就把弹棉花木板架搬到晒谷场上来。这时的晒谷场顿时热闹了起来,大人端着饭碗也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在讨论着。而我们小孩则在晒谷场上追逐打闹,还不时的大声唱着那首童谣:“嘭嘭嘭,弹新棉,弹得新棉嫁新娘。新棉暖,新棉新,今后的日子暖人心”。弹棉花的这家人听到,也跟着喜庆热闹了起来。 而今,随着社会的进步,现在都改用机器来弹棉花了,传统的弹棉花手艺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偶尔也会在城市的角落里看见以前那种传统的棉花匠,“嘭嘭”弹棉花悦耳的声响灌入耳朵里,满屋子棉絮纷飞。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人,还是喜欢手工弹的棉花,蓬松温暖,而且还耐用。刚劲的弹奏声中,那是对平凡岁月的深情吟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