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瞳

眼镜，总是戴了一段时间后，就模糊了，需重新配镜片。这次，我去了医院，没在街上配，是想好好查一下眼底，是否有病。大夫说，要配准，得散瞳。那就散吧。半个小时，滴了三次眼药水，涩涩的，也不是很难受。等睁开眼时，瞳孔变大了，跟猫眼似的，也失去了收缩能力。看周遭也变了。仪器上的显示灯，原来只是一个小亮点，现在，如宝石一般，光芒四射。人，有重影，似从雾中走来，带着虚光，有一种梦幻感。大夫让我脸贴在一个金属架上，固定好，拿个灯照着我的眼球，“向左看。”“向右看。”指挥眼球转动。我眼前，一小团亮光，黄黄的，像是落山的太阳。他看了一会儿，说了句眼底没事，让去验视力。验完视力，吩咐我三天后取眼镜。

我来到街上。散过瞳的眼，怕光；太阳，明晃晃的格外刺眼。忙低头潜行，来到公交站，恰好一趟8路车进站。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突然感觉很有意思，熟悉的街道，一下就变了模样，连旅游的钱都省了。过了一会儿，车速慢下来，喇叭报出站名，我才明白，迎着太阳，我把6看成8了，坐错车了。

回到家里，妻子正和收电视的讨价还价，29英寸的彩电，只给40元。我说师傅，你好好看看，这机子好好的。说着我打开了电视。他说，还是你好好看看，现在是啥行情，不好还不收呢。这也太少了，连一瓶酒也买不了，那就继续看吧。看吧，瞅着别扭，卖吧，觉着太亏。嗨，自己还跟自己杠上了。

戴上新眼镜，眼前立马清晰起来，看得真真切切。回想这几天的经历，觉得有点意思。散瞳了，瞅不准，指示灯看成宝石，6路车变8路，虽然错位，可这心中是有警觉的。但有些事，像卖电视，就是掰扯不清。我让他看机子，他让我看行情，还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100个人心中，有100个哈姆雷特，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那么哈姆雷特，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总不能像盲人摸象那样，摸到腿，象就是柱子，摸到耳朵，象就是扇子吧。这又该怎么看呢？

散了瞳，看事物，是一个突变的过程，心中明白偏差的由来，于是，也就加了提防，坐错了车，马上能回头。但对如行情、思想、观念、理念上这些由来已久、司空见惯、渐变的东西，平时怎么才能有警觉呢？看不清时，怎么修正呢？我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咋办。但我觉得，大夫说得好：要配得准，先散瞳。去掉人为的因素，查到真实的视力，配上合适的眼镜。这样，看到的东西，才会真真切切。

至于一副新眼镜能戴多久，那也不好说，看不清时，该检查就得检查，该更新就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