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酒

从我懵懂少年开始，就知道老爸喜欢喝酒。每次当我问他：“酒那么辣，为什么要喝呢？”老爸都抚摸着我的头说：“喝酒可以消除疲劳。”难怪，晚上的时候，他经常叫我帮他“松骨”，有时候还要用酒和花生油帮他“刮痧”。

为了满足老爸喝酒，逢年过节，妈妈就提前泡制一坛糯米甜酒。妈妈心灵手巧，泡制的糯米甜酒远近闻名，附近的人都纷纷上门讨教秘诀。邻居不无羡慕地说：“还是你最幸福啊，可以经常喝到这么好的糯米甜酒。”听到这话，老爸都是看看妈妈，没有言语，然后咧开嘴“嘿嘿”两声。

依稀记得，读小学的一个晚上，老爸叫我喝了一碗泡制糯米酒的酒糟，我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不久也真的是“手舞足蹈”，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头晕目眩。妈妈十分担心，一边赶紧拿出收藏在米缸深处的白糖，倒一点在我手掌心里，叫我舔食，一边责怪老爸：“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孩子喝酒糟呢？”老爸脸带愧疚，依然是那招牌的两声“嘿嘿”。

当我工作的时候，第一个月领到了40元工资，就花7块多钱买了两瓶当时最流行的五加白白酒，用绳子绑着，提回家。老爸笑得合不拢嘴说：“第一次喝瓶装酒，第一次喝39度的白酒。”

老爸60大寿时，我问他想喝什么酒。他一笑，说：“茅台，我还没喝过茅台酒呢！”晚间的酒桌上，老爸不无感慨地说：“终于喝上了茅台酒！不过，好像比不上你妈秘制的糯米甜酒。”

老爸退休后，一日三餐，酒不离口。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控制一天一餐，二天一餐，三天一餐……在他81岁大寿时，我问他想喝什么酒，他嘿嘿一笑：“洋酒，我还没喝过洋酒呢！”于是，我拿出珍藏了十多年的XO送给他。可是，这次老爸舍不得喝。他说：“我也要收藏起来。”

去年春节，我们全家都劝他拿出那瓶又珍藏了八年的XO，一起品尝。他又嘿嘿一笑：“好啊！”我们问他把酒藏在哪里了，他还是嘿嘿一笑：“忘记了！”最后，我们兄弟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了出来。遗憾的是，老爸没有了当年勇，只能象征性地喝了一点……

今年的父亲节，我没敢给老爸斟酒，毕竟他年纪大了。那些年父子对饮的情景，就永远留在我记忆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