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涛：雨天的纠结

　　乌云密布，几声惊雷，白雨跳珠乱入园！下雨天，高兴的自然是孩子们。你看，他们非但不怕淋湿衣服，不管怎样回家，倒是玩得真嗨！有的披上小雨衣，打着小雨伞，在大雨中“小心翼翼”地漫步，偶尔一个滑步，尖叫几声，拍拍小心脏，笑容依旧。有的就撒开腿，大步疾驰，一脚踩进水洼，溅起大大的水花，吓得别人尖叫，他却一脸得意，扬长而去！还有的，太文艺范儿了！什么雨具不要，“裸”立雨中，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在大雨中呼喊，转圈，淋成了落汤鸡，却还要不紧不慢地，趟过那茫茫“雨海”。

　　瓢泼大雨，带给孩子们巨大欢乐！兴许，就能淋出几个烟雨潇潇的诗人，淋出几个“雨中曲”的导演。即便没有这些，也能丰富他们的体会，充实他们的体验，“不张狂无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知多少大人，会勾起儿时的淘气回忆，发出会心的一笑。

　　“回来！”这，也是一声惊雷！雨中的孩子们，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几个轻快地跳跃，便蔫头耷脑跑到了岸上，头也不回地钻向教室，哪里知道，自己早已被牢牢地被雷达锁定。

　　“过来！”又是一声惊雷！那些孩子立刻“冻住了”，慢慢地向惊雷，挪了过去。“瞎跑，胡跑，你看这一身水！还有法上课吗？还有办法写字吗？”今天是我值班，熊孩子净给添乱！

　　那些孩子们自然是答不上来，只会低着头站着。头发上的，脸颊上的，衣角上的，裤腿上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涓涓细流汇成小河。孩来，你这是要变成水货啊？！

　　“脱下来，衣服！”犹豫了一番，几个老儿歌里唱的“光脊梁，露妈妈，让人家看见打哈哈”的家伙，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双手抱着肩膀，贼眉鼠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我给你们拧拧。”

　　“哗”，水不少。“啪！”抖上几抖，水不多了。

　　“穿上吧，一会就放学了！回家换上干衣服，喝点热水，别感冒喽！”

　　“还笑哩，站到教室里去！”

　　回到教室，事还没完，继续批评教育，捉住典型，以点带面。

　　“同学们看看，这几个家伙，多能！能滴跟疤瘌杏似的！人家不淋雨，恁几个净逞能！大家不知道，这雨不干净！里面老些病毒、细菌，PM2.5，落到你的皮肤上，它就顺着毛孔，像虫子一样钻到你的肉里，血管里，眼睛里，脑子里……”我瞪着眼，咬着牙，伸出手指比划着，颇有影帝范！

　　“……它会让你得怪病，最轻也会感冒，发烧，上医院得住上好几天，还不一定能看好！……”几个孩子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使劲擦着脸上的雨水。

　　嗯，能吓唬几个也好。要是出了事，可就麻烦了！吃不了得兜着走！

　　“班长，以后再下雨，你可得看好喽！谁要是再去淋雨，就让他多写作业，写最多的！”班里更安静了，雨，也好像小了一些。

　　接孩子的时间到了，那几个孩子被告了状，又得挨上几句骂。“哎呀，你这么淘气唉，身上精湿！”“呀呀，你看头发都淋湿啦！谁叫你乱跑！”“上午刚换的衣服，都脏成这个熊样！”“再弄湿衣裳，别回家！”……

　　第二天，还是下雨。雨中乱跑的孩子，还有，是其他班的。

　　一二班的孩子，站在走廊里，靠近台阶，伸手接着雨水，脸上蕴含藏着笑容，眼珠看向那些雨中的“勇士”，带着些许羡慕，扭头的一瞬间，手在衣服上使劲抹了几下，“老师来了！”一听，他们都自觉地走向教室。“一二班的，上课啦！”几个孩子扯嗓子喊道，小眼神还瞟我两眼。

　　那一刻，心中有些怅然，纠结。

　　淋雨有乐趣，这个我知道。其实我何尝不想，泛舟湖上“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雨中有诗意，有灵感！哪怕是淋成落汤鸡，感冒一回，不也能提高机体免疫力吗？韩国、日本在“野蛮孩子体魄”上比我们狠多了！连淋雨也不敢的民族，算得上强大吗？能崛起吗？

　　但是，不让淋雨也是爱。毫无疑问：这样干净，安全健康，不影响上课，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是看看雨景就可以了，干么非得这么“疯狂”啊？老师尽责，领导表扬，家长称赞，职业安全！大家都好！

　　这种纠结，这种心理矛盾，一时还真是解不开！在目前的校园中，我们只能选择后者。

　　2017年6月26日

　　【校长评论】

　　雨中的纠结，复杂的纠结！

　　这是安全与自由的纠结：淋雨可能给孩子们的健康带来影响，疯跑可能造成意外，眼前的安全隐患不解除怎么行？喜欢下雨是孩子的天性，无拘无束地玩耍是孩子的权利，为了安全而禁锢自由，这好像也不行吧！

　　这是爱与无奈的纠结：面对上面的两难选择，为师者左右为难，是因为他有爱，他也有无奈。最理想的是，在做好安全提醒的前提下，让孩子们全身心地玩雨，感受雨，体验雨，可你能保证你的提醒万无一失吗？万一遇到哪个孩子出点小状况，再万一遇到哪个“万事都是老师的责任”的强势家长，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无奈，无奈，为师者当下的无奈！

　　多么希望能为教师松松绑，多希望能为学校撑撑腰，多么希望我们得到社会支持、家长理解的教育能让孩子们自由自在地在雨中疯跑！

　　孙殿镔

　　2017年9月21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