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养育27：台阶电梯沙子

　　这是一个令我们做父母的感到尴尬、棘手、欣喜的夜晚，发生了一连串的故事，在我们和孩子之间。

　　（1）关于台阶

　　晚上九点多了，小朋友们渐渐地回家休息了，小菲玩得仍然开心，或许是难得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原因。

　　只见此时，她两手抓住登向滑梯“城堡“的台阶地两侧护栏，熟练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跳，又熟练地倒着一个一个地往下跳。当她累了正休息的时候，来了一个小朋友想从台阶经过从而爬上“城堡”，令人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不可以经过，这是我的地盘。”小菲说。是的，她在用说来表达。

　　“这个小弟弟不让我经过，我要过去。”小姑娘跟奶奶说，小姑娘判断的依据是小菲的发型。

　　“我才不是小弟弟，不让你过。”小菲辩解。

　　“哦，你是个小妹妹，让小姐姐先过去一下吧。”小姑娘的奶奶和蔼地和小菲说。

　　此时，她就是不说话，嘟着小嘴儿，沉默不语，也不动。她不允许别人把她说成是男孩，这和她的身份冲突；她不允许别人说她“小“，这个年龄的她总喜欢别人说她长”大”了；她也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小姐姐过去偏偏奶奶替他说话呢。

　　“这怎么是你的地盘了，你花钱买的，把它弄到你家里去吧？”这是爸爸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不解也开着玩笑。

　　“还没有上幼儿园吧？上幼儿园就好了，就知道不能这样了。”这是旁边那位奶奶的声音，她是一片好心和我们解释。

　　孩子内心是清明的，虽然她还理解不了那么多概念和道理，但她会通过听和观察感受到大人的情绪，或许也听出了语言里对她当下行为的否定、误解，而否定她的行为在她这个年龄就会认为是否定了她自己。于是，她继续沉默不语，也不动。

　　这个问题靠“说”解决不了，小菲要跟随自己内心发展的节奏；大人在旁边越说，越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一个阿姨过来：“是的，小菲，这就是你的，这就是你的。”这个阿姨在反复地和她确认着，让她放心。我看到她稍微看了阿姨一下，放松了一丁点儿。

　　“是的，这是你的。现在，你可以借给小姐姐一点地方让她过一下吗？”我也试着问了一下，无济于事。

　　此时孩子的不良情绪在叠加中……它还无处流淌。她也还不能靠我们的说教来解决解决问题。

　　“我抱起来咱们回家了！”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爸爸试着迅速抱起来，准备抱回家。平时特别愿意爸爸抱抱的她使劲哭喊使劲挣脱，一定要再回到原来滑梯处的小台阶上，无论爸爸怎样抱和怎样劝说，她就想回到原处，继续待在那里，她需要和她的情绪待在一起一段时间，并且需要我们帮助她把此刻的情绪进行命名，把此刻的感觉概念化。这个过程在小菲看来自己是被控制了。

　　我一边看着，想起绘本《回家》中爸爸和女儿那一幕；也想起《爱胡闹的露比》中爸爸妈妈那一幕幕；还响起《小阿力的大学校》中的小阿力与妈妈。读过的书没有白读，此刻对我来说很有力量。

　　（2）按电梯

　　好不容易逃脱了爸爸的怀抱，也换来爸爸感到的更加不可思议，爸爸不知道：小菲的心智其实就发展到这个程度呀。而内心清明的她又把爸爸的情绪感受到了。让我想起了蒙台梭利的“吸收性心智”的特点。

　　电梯口。妈妈按了一下向上的键。

　　“不可以，我能的，我能的，我能的。”突然，小菲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哭喊起来，还猛地靠近电梯口并用手指着我刚按过的键。

　　我突然惊醒过来：“是的，你能的，你能的，你能的。”

　　电梯开了，我们必须继续等以让电梯关闭。小菲亲自按键，才进电梯，她转哭为笑。

　　此时，她除了是尊重自己的内在秩序之外，还表示着自己与爸爸刚才行为的对抗，她必须要做自己的才行，显得自己很有力量。谁也不能不遵守这个秩序了，爸爸妈妈也实在是耐住性子奉陪到底。

　　对于此刻的小菲而言，妈妈和爸爸就是配合她、支持她遵从内在秩序的环境。爱与不爱，怎么爱，对我们来说是太大的挑战。

　　终究还是在小菲的按键下进入、走出电梯。

　　（3）一瓶沙子

　　进到客厅里，她放下手中拿着本以为装满沙子的矿泉水瓶，灯光下一看，沙子还差一点才装满。

　　“沙子、沙子，我要装满满的才可以。”又一阵大哭，这回也真把爸爸给惹得生气了，使劲憋住火，抬起脚本想使劲一跺接着又放下，手里也捏着一把汗。可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爸爸、妈妈有时候就是这样上演着不同的角色。

　　“我就是要装满满的沙子……”一边哭一边要去开门，她计划要出去到沙堆旁装满才可以。

　　看上去今晚要是装不满，我们也甭想睡觉了。

　　“现在，你是要出装沙子？！”我试着引导她。然后我们一起去装沙，此时晚上十点了。我们娘俩走出一片小竹林，走出小区大门，直奔沙堆的方向。

　　“就是这里，我快点装满了，咱们就回家。”小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小手往瓶子里面捏沙子直到捏满。

　　回去的路上，她看上去开心一些了。我们娘俩边走边聊。

　　“小菲，咱娘俩聊聊天，你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不让那个小姐姐经过吗？”我耐心地问她。

　　“因为，她说我是小弟弟，我才不是小弟弟呢，我是小姐姐！”小菲坚定地说。

　　“哦，明白了，你因为姐姐称呼你是小弟弟你就生气了。可是你要告诉那个姐姐，姐姐才知道呢。”我一边说着一边帮助小菲进行情绪确认，引导她表达自己意见的方法。

　　虽然我们平时进行过很多次练习，但需要在日长生活中反复使用，并形成她自己的稳定的经验才可以，而现在她心智在还不能够，这个时间要多久，我们也需要跟随她慢慢来。

　　“为什么爸爸抱走你的时候你会哭，回到家里你还哭？”看着她愿意配合的样子又跟她确认一下。

　　“因为，爸爸是个大黑龙，好可怕！”小菲说得还很认真。大黑龙是她想象出来的表达自己感觉的一个形象。

　　“就是今天晚上，爸爸成了大黑龙啊？”我继续问了一下。

　　“是呀，就是爸爸抱着我的时候，他就像大黑龙，还有他的脸也像。”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演示一遍。

　　原来她从爸爸抱她的动作里、看她的表情里，感受到的是这样。

　　“现在，你还觉得爸爸还是大黑龙吗？”看她开心了，一边抱起她一边问。

　　“现在不是了，现在他只是我爸爸。”这个小可爱这样表达着。孩子的对你的爱呀，永远那么多那么多！！莫名的惊喜、感动。

　　“我每一天都好爱我老公。”

　　“我每一天都好爱我爸爸。”

　　“你知道吗，我老公也好爱好爱我哦。”

　　“你知道吗，我爸爸也好爱好爱我哦。”

　　……

　　我们说着这些好听的、美丽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回家，我们一起建构一个爱的环境，逐渐地她也会照顾好、建构好自己的内在的爱的环境，只是需要时间，我们不要强制她。

　　爱她，就是不断通过学习来了解她的成长规律，学习爱的方法，以帮助她成长得更完美。

　　当小菲一觉醒来，没有喊妈妈，而是使劲喊爸爸，声音是那么响亮和自信。爸爸是否熟睡她完全不管。而是似乎一定用这样方式在真诚地告诉爸爸：爸爸，我其实好爱好爱你！只是，我昨天晚上就是一个淘气包。爸爸猛然间一转身的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句“对不起，我爱你”，免除了孩子内心深处经历的所有“风雨”，提升着孩子的满满的价值感。

　　值班后，一个人静下来记录下这些文字，满满的温暖，仿佛和你们就在一起。

　　（7月2日晚）

　　原创：董春玲森屿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