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子
|
旧房子搬家已经快三个月了。其实新家离旧家不远，走路两三分钟就能到，可是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念那所窗外便是草坪的不大的房子。旧家在二楼，两栋楼之间就是一片草坪，有一个绿色的蘑菇样的广播，每天下午都会从里面传出校园广播的声音，记得以前爸妈没回家时还会趴在上面写作业，上面还留有许多水性笔写下的数字和算式；旁边是一棵小桂花树，花开的时候会有扑鼻的芬芳，逢年过节总会有几只母鸡被绑在树干旁边，慢慢地踱着方步；还有一株我不知道名字的植物，会开紫红色的花，花下的土壤里还有别人家种的南瓜苗。那栋楼里有三个弹钢琴的女孩，有时候《梦中的婚礼》或是《献给爱丽丝》再或是《水边的阿迪丽娜》的旋律会从窗户悠悠地飘进来；隔壁养有一条很大的狗，记得有一天半夜隔壁邻居出了门，留下没狗粮吃饿慌了的狗在家狂吠，结果邻居被投诉，在我们搬家之前就搬走了；住在楼顶的哥哥上高中，每天早早地出门一步跨三级楼梯发出“咚咚咚”的重重的脚步声。旧家真的不算大，已经住了十几年，家具装潢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彩电是几年前换的，似乎已经算是比较新的家电了。妈妈以前经常打趣说家里的洗衣机都比我大。从卫生间出来的墙面上都是一些黑色的手印，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是因为小时候每次洗完手出来就会把湿漉漉的手印到墙上，过一阵子湿了的墙面就会发霉，变成了黑乎乎的颜色。到了小学我还是有这个习惯，上了初中妈妈提起的时候，我也会心血来潮地伸长手臂往更高的雪白的墙面印去。这样，墙上的手印也就越变越大，越印越高，似乎成为了在墙面上画下的记身高的横线之外另一种记录我的成长的方式。客厅的墙上还有以前用透明胶贴地图、贴奖状、贴视力表、贴海报留下的痕迹——其他地方的墙面早已经脏了，只有被透明胶覆盖的地方还是一样地雪白。房间里的书桌对我而言早就不够高了，而且已经被磨破了好几处，变得脏兮兮的，桌面还有被当成草稿时留下的竖式和错别字。抽屉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塞着两三本漫画。另一张不常用的书桌下面用来放已经堆成很高一叠的漫画和杂志，因为很久不翻动上面堆积了很多木桌底掉下来的木屑和灰尘。旁边的矮柜我曾经花几个中午的时间清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层，用来放漫画的周边、收到的礼物、同学给的纸条、舍不得用的笔记本、动漫角色的手办……其实我想写下来的东西很多，毕竟那是十几年来一直被我叫做“家”的一所房子啊，尽管她不够宽敞，尽管她不够漂亮，尽管她不够年轻，尽管她……是的，她有太多的不足，但，那又如何呢？刚搬家的时候，我还是会说“有东西落在家了我回去拿”然后被表姐用怪异的眼光打量；我还是会习惯进了房间门右手抬高去找灯的开关，然后摸索半天终于在稍微低一些的地方找到开关；我还是会习惯出了卫生间向左伸手要关灯关抽风机然后发现开关在右手边……我想，我想念那所窗外便是草坪的不大的房子。现在，旧家里的东西都清理的差不多了，爸妈打算把旧家具全都处理掉，重新粉刷一遍，然后把旧家出租。那所记录了太多太多点滴的房子就快要变得焕然一新——同时也是空荡荡的了。我该为她的新生感到快乐吗？也许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