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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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苏立羽 校园，是七月。 站在操场边的小立是一个平凡带着点坏脾气的小姑娘，她不出彩。和同学们相比，她永远都只是一个渺小的路人，在繁乱的红尘中偷偷睁开朦胧的眼，尝试着在人海中寻觅通往未来到底道路，但不一会又沉沉地睡去。说起来，她只是一个自以为成熟得不得了的小鬼。她并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她觉得这样做可以保持自己“成熟冷艳”的形象。她偏执地认为友情什么都算不上，直到，她遇见了白亦。 【我们的房子，面朝大海】 白亦永远不知道，小立第一次见到他时有多么讨厌他。 白亦是在初二时转学来小立的班级的，当时他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白亦。”声音通透干净，像西湖的湖水一般。面对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他只是清爽地笑笑，用大人的模样衬托出别人的幼稚。白亦温暖、阳光，散发着一种白杨的气息。老师同学都喜欢上了这个懂事开朗的插班生，可是小立呢？她偏不。 白亦成绩好，体育好，长得好。他那么完美，完美得不真实。 小立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那么反感。 一天， 秃头的班主任让他们俩合作参加一个朗诵比赛，尽管一千个不情愿，但小立还是硬着头皮上。 “哐！”门被狠狠地摔了。 “白亦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个音要读的重！不然怎么抒发情感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清楚作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啊？！”小立瞪着大眼睛对白亦吼道。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白亦好脾气地笑笑。 “笑笑笑，笑什么笑啊你！你别仗着老师喜欢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下次再这样，合作比赛？我不干了！”小立得寸进尺地说。 “好，一定不会有下次了，我们继续排吧。”那时白亦的眼神深邃，如山间的朗月，向世间洒下清朗的光；似明镜，无一丝波澜。在那完美无瑕的眼睛里，小立看见了因嫉妒而变得丑陋的自己。 时间一天天过去，毕竟小立也不是这么厚脸皮的人，她一次次刁难，而白亦一次次退让，这让她也渐渐有些惭愧。 比赛的日子到了，后台，小立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别紧张，把自己看轻一点。”耳畔传来白亦慵懒的声音。小立撇过头去，瞪大了双眼，说道：“看轻一点？你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吗！”白亦耸了耸肩，说：“随你怎么想。但我想告诉你……” 后来白亦说的话，小立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是依稀记得在闪光灯晃眼的舞台上，白亦笑着上前一步，为她挡住了刺眼的光，轻轻诵读道，“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们的花，无所谓开不开】 出于感激和对白亦越来越多的了解，朗诵比赛结束后，他们俩成了朋友。一个月转眼过去，年级里举行了一场阅读竞赛。信心满满的小立被试卷上鲜红的“80”打击得支离破碎。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了。 这个时候，白亦挪着步子，来到小立跟前。“几分啊？”他问。她敲了敲试卷，头都没抬。白亦瞅了瞅，哈哈一笑，说：“没事没事，谁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不过，我个人认为80分是你的真实水平。” 一听这话，小立生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嘲笑么?她恨恨地瞪着白亦道：“你不就是第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为这次比赛复习了多久？我讨厌你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我再也不好好学习了，反正永远比不过你！” 听完最后一句话时，白亦的神色变了：变得严肃，还带着些许愤怒，眼神冷冽得如屹立沙漠的白杨，小立从不知道素来温柔的白亦的眼神也可以这样。正在她有些暗暗担心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空飘然而至—— “莫非你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打败我，换来面子？如果是这样，那么，海子的诗应该送给你。你有一栋房子，面朝大海，春天很温暖。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对于‘花’，你已经细心灌溉，它爱开不开。” 说罢，白亦离开了，给一头雾水的小立留下一个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背影。 【我们的宴席，终究散了】 他犹豫了一会，说：“可是我进了别的学校。” 一语毕，周围的空气中的氧气似乎全被抽走了，带给小立一种窒息的错觉。她愣了，完全愣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还没有做好失去朋友的准备啊！”白亦低下了头，但仅是几秒又抬了起来。那一刻的白亦，眼睛是冷的，但看得出冷的背后有种针对性的温暖。不过这温暖背后又藏着些什么，便不是小立可以看透的了。白亦到底不是专业的演员，他伪造的冷漠十分劣质，那像是铺上了故作坚强的薄冰，轻轻一触便会淌出水来。 终于，白亦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徒劳的伪装，他说：“没关系，不在同一个中学，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我们还是朋友。” 小立沉默。良久无话。白亦打破了僵局，笑笑说：“我走了，再见。” “等一下。”小立叫住了他。她走过去，把一张纸塞到了他手上。 “这是什么？”白亦不解。“等我走了再看吧。”小立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一说完，小立就扭头跑走了，跑得比中考800米测试那次还要快不知道多少倍。而她跑过的地面，每隔五六米，就有一个奇怪的水渍。 白亦打开了那张纸，上面只有几句话，排列整齐，像是一首诗。那是小立的字迹，自由不羁，像驰骋大漠的战马，很少有女孩子的字是这样的，白亦一眼就认出来了。 纸上写着：旗下见明眸，谈笑欲引视。情动柳拂面，花开上枝头。古来自无偶，艺女抚琴楼。无缘思方好，自败莲也愁。 署名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小立。 “啪嗒。”白亦看着这首写得不怎么样的诗和大大的署名，哭了。 【我们的尾声】 小立：“时间和距离说：你们没法见面。其实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似烟火，在我生命中绚烂过，破晓了缺口，留下一个名叫友谊的黑洞。无论是清朗似山月的目光，还是冷冽如白杨的目光，又或者是温暖如寒冰的目光，都是你的目光。此刻我不想效仿琼瑶的情深深雨蒙蒙，但我想，我想我会把你的目光镌刻在我心底，镌刻在一个不会被岁月遗忘的地方。 从前，现在，和以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