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停
|
时间暂停 金小航 学校旧得发黄的电风扇在我脑袋上缓慢而无用的转着，倦意从我的指尖席卷到整个血脉。 “请大家把书本翻到第111页，今天我们讲的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家先把时间划出来……”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老师的声音也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听得愈发不真切。 “……若是我们的速度超过光速，时间就可以静止……” 我终于睡着了。 一 夜色化成一条黑色的大蛇，吐着暗黑的信子将整个城市紧紧地缠绕。 我手握着这个暗绿色的只有口香糖大小的长方形物体，小心地用指甲撬开物体上的裂缝，USB接口的冰凉金属触感又让我浑身一震。我缓缓地将它插入泛着幽幽绿光的电脑。 “欢迎使用时间暂停器”.电脑上猛然蹦出了与物体颜色相同的暗绿色的屏幕，“时间暂停器”五个字用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浮现在电脑屏幕上，并伴随着一个遥远地像从天边传来的古老沙哑的嗓音将我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普通的《使用须知书》，如同寻常软件安装前的那份一般冗长。我熟练地转动鼠标滚轮，轮子钝钝的转动声被右键点击的清脆声所切断。 没错，当时的我就是那么鲁莽的在“我同意”面前打了那个绿色的勾，做了这个使我后悔了很长时间的决定。但当时的我只是怀着快感看着屏幕： “合约正式生效。” 大蛇将猎物缠得越来越紧。 二 在这个被分针秒针细细割碎的教室里，我是一个太普通以至于到不普通的人。微胖的身材，使同学只有在取外号的时候才会想到我，起初我还能与他们笑一笑敷衍了事，可是越忍耐，玩笑就开得越过分，于是我学会了沉默，用这层笨拙的保护壳抵挡他们尖锐的攻击。 前天说了三句话。 昨天说了两句话。 今天不说话。 再也不说话。 我很快变成班里的透明人。 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好像两种都不属于，我在沉默中变态了。 偷偷用油性圆珠笔在前排同学的校服上划上长长的痕迹，偷偷将纸团丢在值日生刚打扫好的地面上，把同桌的笔记藏在邻桌的课桌洞里两天。我是透明的，他们从不会注意我。 我用这种让别人难受的快感顺利度过了两年。 如今，我握着手中的“时间暂停器”，露出了开学以来第一个直入心底的笑，阴险的能将湛蓝的天空划成两半的笑。 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娱乐方式。 三 “同学们好，老师……” 我快速按下时间暂停器上最大的按钮，冷冰冰的伴随着像犯罪似的快感让我浑身一哆嗦。 空气凝固了。 我快速将准备好的整蛊纸条贴在离我最远的同学的背上，优雅地慢吞吞地挪会座位，重新站立着，按下同一个按钮。 老师的唾沫星子重新准确地落到了第一排学习委员的脸上。 三，二，一。 同学间不负我众望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那人还不明所以，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直到后排的人拍了拍他的背将纸条递给他看，他才忽然涨红了脸，愤怒的拍打着桌子：“这到底是谁干的？” 第一次让别人愤怒，我尝到了甜头。 四 傍晚，我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家，同桌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冲着后面一堆女生喊到：“就是她，我今天中午进教室只看到她一个人，钱肯定是她拿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缓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看着那群女生，一步步靠近，我连忙摆摆手，想要张口解释，却发现喉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双手被同桌握着，我想拿笔也无能为力。领头的那个女生走到我跟前，“钱是你拿的吗？”我死命地摇头。 “那你说是谁拿的？”我张了张嘴，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认命的紧紧咬住下嘴唇。 “我可是给过你解释的机会，既然你不说，姐妹们，给我搜。” 我看着她们狠狠地将我的书包摔在地上，我发出了尖叫声。 不，错了，只是想发出尖叫声而已。 五 我颤悠悠地将USB接口插入了电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使用说明书》，终于在中间的位置发现了一行注意： 本品有限制人发声的副作用，请谨慎使用。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看着狼藉的书包，我流着泪，将这个该死的软件拖进了回收站。 就算拥有暂停时间的神力，也不能拥有幸福的生活。 “确定要永远删除吗？” “是” 六 我扔了这个时间暂停器。 别问我扔哪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七 初三的开学。 “同学们好，老师好” 我坐回座位，传来同学们的哄笑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傻傻的笑着。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往背上一摸。 一张整蛊纸条，映入眼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