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那一片棠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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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一片棠梨树 作者：雷昕晔 清风徐来，院落中的棠梨树沙沙作响，满树清香。透过窗帘，钻入鼻间，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又似走过记忆中的一片棠梨树。 早春，故乡的小径上开满了棠梨花，如此洁白，纷纷暮雪落了梨花，朦胧了月色，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但风姿依然，绰约了时光，恬然了岁月。 奶奶最喜欢的便是棠梨花，她说，白是恒古不变的颜色，不经受半点污染，当她听闻我要回到老屋探望她时，总会小心地取出她那件洁白的纱裙，静立在老屋门口，翘首以待。雪夹杂着棠梨花，落在她的身上，再配上一袭白衣，真好似一位雪之仙女，如此高洁、美丽，清风拂过，拭去了身上的梨雪与几根华发，远眺，好似一朵棠梨，那么动人。如今，只愿再走过那一片棠梨树，再遇见那位老人。 “卖梨花糕喽！”叫卖声远远入耳，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冲下楼去，买了一块，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物事，嘴角勾起，眼角却沾湿。 奶奶最喜欢做梨花糕，花开之际，她总会亲手挑起竹篮来到花间，她细致地打量着这些枝头细雪，仿佛已看透这一花一世界。不消一上午，便可带回一篮清香，她用略显粗糙的手细腻清洗着棠梨，不紧不慢，阳光斜照入屋，也似被清香所引，不肯就此离去。我总喜欢缩在一旁，看着奶奶，只待梨花糕出炉，先偷吃一块。奶奶看见我的嘴角残渣，并无责备，只是轻拭残屑，缓缓地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随后，一老一少便走在小径上，走过那一片棠梨树，吃着梨花糕，奶奶口中总有一些让我欲罢不能的故事，让我心驰神往，可有一次，我发现，落在地上的棠梨花渐渐凋零在白雪间，随即湮灭，我伤心提及此事，她却笑着说：“傻孩子，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与雪相煎，化为春泥，呵护梨树，来年为你开出更美味的棠梨！”一听到吃，我便破涕为笑，就这样，我们走过那一片棠梨树，吃着梨花糕，伴着纷纷梨雪，漫聊至日暮西山。回忆着，吃着手中的梨花糕，再次走过院落中的棠梨树，却已无当年的风韵。 可是谁也未曾想到那一抹春泥，却擦亮了仓促的离别。 最后一次见到奶奶时，已是接到讣告之后了，那位身着纱裙的老人，如飘落的棠梨花般，亦化为春泥了，独自走过那故乡的棠梨树，风雪依然伴随身旁，依稀的风雪，吹拂着你银白发尾；葳蕤的灯火，揉皱了你额头眼眉，曾经话别棠梨，文悲不成别。而如今花开正茂，十分红处竟成灰，生如春风，如今逝若冬雪，再将棠梨煎雪，消去你一路而来的半生风雪，你一生如棠梨花的高洁与纯真，化为春泥滋润心间，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人生路漫漫，几多相逢散落，只愿穿过那层层光阴，与你一世相随，再次走过那片棠梨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