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北地，达于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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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北地，达于南城 （一）北地 “吱吱吱嘎……吱吱吱嘎……”那场婚礼，并没有收音机，没有缝纫机，甚至没有新自行车。 骑着吱吱的自行车，带着自己的妻，回家。家!对，回家!他嘴角向上翘。会有希望的。 少时大荒灾，他成了主心骨，弃学，去厂搬砖。去大连吗？一个机遇摆在他面前，一个去海滨城市的机会。不了，有家人。 于是，他留在了家，于是，他有了妻。会有希望的，他想。 …… 他的腰曲成了一个大大的弧，坐在马扎上，手里捧着《读者》在看。院子里的樱桃结了满树，红沉了；一排排的茄子秧静静瞧着他，偶尔有“沙沙”的窃窃私语声。他一生不好烟，偶喜于酒，喜欢在午时酎上几口。他不懂打字，不知写字，却喜看小说散文。 他未在青年时闯荡江湖，而是选择家。他没有突然的大富大贵，没有大的人生哲理，也没有深爱于字墨国画。可他有他的一生，接传着他的家族。 3469.5公里。他的女儿身处南方，他的儿子仍安身北地。 南城。他合上书，看向地里不知何时长出的蒲公英。他脸上的皱纹如一条条鸿沟，眼睛也落上了灰尘，却是那眼睫毛很长很长，每一次颤动都抖下了灰。是啊，南城，在大连很远的南。 他用如泥土般的手触了触蒲公英。它随之晃了晃，一颗种子脱离了根须，悠悠飘向了南方，消失在视野中。 （二）南城 主人家是个淡雅性子，一两株梅花傍屋，数株佛珠挂在屋檐，任它垂下，作帘。盆盆多肉满目玲珑，散放在棚下。 他没跑来跑去，就往棚中瞥了一眼，昂起头去看佛珠。他不喜小巧盆栽，却硬是要抱走佛珠，不顾路远无可安放。他嘟嘴发出反抗，把攒了好久的钱从口袋里扒拉出来，踮着脚去拿佛珠，然后嘿嘿地追上大人们。 那天阳光炫目耀眼，蝉声像飓风一样劈头盖脸。一个打滚耍赖的小男孩的窗前，有颗颗绿意，像繁星点点。 楼尖处逐渐转白，开始稍露光明，处于中心地带的房子，已经能听见来往的人群和车辆。 “你家宝贝长的怎么样啊，也就你才能守着它三年等开花了。”人们嬉笑着推推嚷嚷去看他的佛珠。 “没事没事，之前枯萎的原因找到了，你要相信我实力。”早晨的风很温柔，淡淡的阳光从风里洒落下来，哗哗地流泻在他脸上。 他把佛珠放母亲店里了，阳光充足。花蕾从垂蔓中延伸出来，在风中很是摇曳。 “别动，有花蕾了，今年会开的。妈妈，回大连的时候，带给外公。”时值新秋，白蕾安然，少年已有玲珑心。 母亲笑着给它喷上水，挂在窗上，佛珠已经好长好长了，儿子也好高好高了。是啊，一想到北地，她的心就像这佛珠一样牵牵绕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