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冬天的两种色彩
党曼元 北京呀,是那么一个只有两种色彩却不单调的城市。 今年的北京,是没有雪的。路边的那些树儿,脱下了叶子做的夏天的包裹,等着雪来到,落在它的枝丫上,成为雪的叶子,也成为冬天的祝福。 “唉!树在哪儿呢?” 原来,树,也是灰色的,与胡同里的一块块灰砖融合在一起,收敛着、低沉着、淡泊着,却不知道,这种属于北京的独特的魅惑,净化了多少人的心,使得北京上空那精心打扮了一年的本以为会有无数人赞叹的蓝天,也被夺去了光彩,安安静静地吐露着芬芳。 我静静地抚摸并凝视着那满是裂痕却仍然在寒风中坚挺的一块又一块灰砖,它是有温度的,因为那是它灵魂的温度。但我找不着它的灵魂,因为低调的它,将自己那灼热并闪着刺目的光的灵魂悄悄隐去。 那儿的人们,活得轻松又自在,毫不在意其他的,什么有钱没钱,有没东西吃这种头号困难,在他们的儿字腔中都成为了快乐的殿堂,他们活得自由又快乐。 今天早上的恭王府,仍然带着坐拥龙脉的骄傲,骄傲地保持着自身以及周边一切的原始。 在它的门口,好几辆黄包车整整齐齐排成一排,车夫坐在车头,等候着客人。车夫的衣服和车棚都是红的,与恭王府的朱红大门相互呼应。都说黑红相配最是好看,可见过灰红相配的人,总是会觉着它在你心中不安稳地荡着:低调的灰色与张扬的红色一起倒不矛盾,像是有魔法似的相互协调,倒是有着少年的朝气蓬勃与隐居的老者的沉稳。它好像能穿过你的灵魂,将你灵魂中的杂质一点一点地挑出,使你足以配得上它。 坐上黄包车,小小的,还是用脚蹬的那种黄包车,在冬日里,有着别样的温馨与神秘。车夫对我和母亲说:“来,椅子后有盖腿的毯子。”我们便拿起盖上了。那毯子上印着大花,也是那个年代的东西了,用现代的眼光看,实在是不好看,可此时此刻,它是寒冬中的瑰宝,绒毛之中含着无限的爱! 车开了,摇摇晃晃。前头的那人呼吸逐渐加深,背弓得可以看见骨头,他的年纪很大了,与胡同一样,都老了。我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但我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人边喘着气边给我们介绍。 “哟,这不是老李吗?” “是老杜啊!” “哈哈,你今儿这么牛啊!” “嘿,你还别说,我老李儿今儿就牛给你看!” 车越来越快,前面的人却是不亦乐乎,从又一排黄包车那穿过。 “老李?你今儿怎么......” “你长点儿心吧,我老李已经超过你的车啦!” 这些话语,总觉得不太真实。因为,这种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话,这种脱离了世俗而无拘无束的话语,就在这灰色小巷中随着空气无限传播。 母亲给了他十块钱。这与他的艰辛不等价。他却笑着说:“哎哟,谢谢您嘞,您慢走!”这是世间最朴实的笑吧。他从冬日里提取温暖,将温暖放进他的笑容,无拘无束地飘荡着。 我也想当一个黄包车夫,在北京。因为我的灵魂也能像他的笑容一样无拘无束地飘荡,从这灰与红的胡同开始,飘向那梦幻的世界。 这个职业并不卑微,因为有谁知道,那灰色的砖下,有着红色。它本想隐藏的,但时间敲碎它的外壳,将那寒风中灼热的红色注入时间的气息里。 都说了那些灰砖有着灼热且发着光的灵魂,现在,灼热的灵魂将它的身体慢慢烧红,这个冬天既然没有雪,那就由火,来燃烧起这个冬天吧!让它的骄傲的笑声,越过物质的界限吧! 那屋顶上的一只只小兽,你们也该苏醒,为这里,唱起灰与红的赞歌了。 那门上的浮雕,你们也该脱离那个限制着你们的模具,盛开,将芬芳洒向空中,创造出隐形的灰与红了。 那背着旅行包的我,该做什么呢? 你也该让你的笔尖燃烧起来,献给北京的这一个灰与红的冬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