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时光
初夏,能有一个阳光淡淡的下午,能有一份安闲自在的心境,让身心在自然的环境中徜徉开来,这,算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村落的后面有一个小山坡,那里有几棵模样并不好看的树,参差不齐的树枝,歪歪扭扭的,有的耷拉了,有的旁逸斜出;但它们在我的视觉里突兀时,自然可以看做一道不错的景观。 我不太在意这些树是秀颀的还是丑陋的模样,也许相对于树来说,生命内在的品格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它在需要繁茂的时候葱茏起来,只要它总是显示出盎然的生机来,其他的无足轻重。 在一棵稍微粗壮的树下,我坐在被柔和的阳光泼洒的草地上,不远处掩映在一片绿中的红瓦房组成的村落,遮挡住我了望远方的视线;我并不介意什么,倒是很心安理得,不会因为视线受阻而产生些许的沮丧。稍微环顾,四围是一片绿,是一片完全可以浸染身心的丰盈的鲜绿…… 很自然地低下头,看看脚下的草地,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正视这些野草。它们紧贴着地皮,一株株紧挨着,柔软的“触须”努力地向外伸展,漫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毯,给触觉和感觉带来那么多的舒适和惬意……间或,几朵野花散落其中,那醒目的鲜艳,似跳荡在你心弦上多彩的音符,给你奏响赏心悦耳的曲子…… 我还是喜欢在这片野草上逗留视线,尽管多次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句子里体味并联想它们的精魂所在,当然,更有在诸多的诗文里见识了对它褒贬不一的说辞;现在,当我直面它的时候,这些被称作山野“植被”的普通植物,还是让我思量了半天。 类似野草这些所谓的卑微的事物,在你视而不见、忽略不计甚至从未在你的思考范围之内的时候,却并不能否认它们以茂盛和顽强的方式默默地存在着,也不否认它们在不同的方面所起到这样或那样的作用。在习惯的意识里,我们多是善于仰起头观瞻和眺望远方那些波澜壮阔甚至称之为伟大的景象,却极少低下头,发现和思考——平凡在我们的生活里、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的,正是这些被称之卑微不起眼的事物…… 我们的眼光的确太高了,高到高不可攀为止;我们的追求也实在太远了,远到虚无缥缈为终极。 这样边看边想时,几只蚂蚁沿着我注视的视线从青草的根部爬上了草叶,它们在我的注视下不慌不忙,慢慢腾腾,悠然自得地顺着草叶再爬下去,直到我看不见它们的影子。 我没研究过蚂蚁的生活习性,只是在书本里知道了类如“蚂蚁搬家”、“蚂蚁啃骨头”等词句,至于蚂蚁为何要搬家的原因不得而知;倒是对“蚂蚁啃骨头”的精神,钦佩有加,尽管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锲而不舍的壮举。当然也怀疑这种精神是不是徒劳无益,甚至也臆断这是哲人或先人虚构出来的精神诱饵…… 记得有一次在家的院子里,看见蚂蚁将一个馒头渣搬往蚁穴的情景。开始是一只蚂蚁在搬,估计是搬不动,之后是无数只蚂蚁聚集到一起,将那块馒头渣滚成了蚂蚁球,滚来滚去,滚到蚁穴……我惊诧这些极不起眼的生灵的这一行为,自然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智慧、团结、顽强、执着这些原本赋予人类的词语来形容这些渺小之物的伟大壮举。 现在,盯着眼前这几个小生灵,沉浸在遐想中,却又暗笑自己是不是太过清闲,有些“看蚂蚁上树”的无聊。也许,有聊与无聊的关键,是不是可以跟有心和无心关联起来呢。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头寻找鸟儿的踪迹,或者在寻找天空中一双美丽的翅膀,自然是徒劳的,满眼无他,是正在茂腾腾的一片绿色,我猜想那只鸟儿一定是藏身于哪一丛灌木中……难道有声音愉悦听觉还不够吗,干嘛还奢求亲见鸟儿的翅膀呢。 想一想,人的欲望大抵如此,“得到金马驹还想着它娘”,这句俗语恰如其分。“贪得无厌”这个词与“追求无极限”的说法,贬与褒,本质上的区别到底在哪儿。呵呵,感觉自己想得有些离谱了。真的离谱了吗?! 不知坐了几个时辰,阳光渐渐淡了下去,周围这些绿的亮度也黯然了些,我用这些胡思乱想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我在欣赏自然景象的同时,思考了从未思考或从未认真思考的问题。能有这样安闲的时光和沁人心脾的自然环境来起伏思绪,也是挺欣慰的一件事儿。 就这样放飞着思绪,然后站起身,望了望头顶上伸向天空的树枝,然后伸展了一下双臂,在满目绿意的簇拥下,迈着沉稳的脚步,朝着前面走去——那是掩映在绿树里朴素的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