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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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大多学生族开始拼搏努力的日子，过了这段时间，又变成追寻回忆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想到我的父亲。 六月，是高考结束的日子。 父亲文化水平不高，社会阅历也不算特别丰富，但是我记得他那一阵子一直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帮助我去找一些有关报考的信息。 我从小比较独立，不喜欢走父亲帮我铺好的路。 “学铁路不好吗？”“好，可是常年不能回家。”“那去学乘务。”“我不喜欢。”“那天一阿姨和我说现在这个机电挺热门的，怎么样？”“等我学出来就不热门了。” 那一阵子我总是趴在电脑边上找着自己的路，有意无意的听着父亲说的话。有时候，父亲看我不耐烦了，就自己找些事情做。 父亲很能抽烟，也很能喝酒，性格是那种在自己小圈子里大大咧咧洒洒脱脱的，但是到了外面就显得特别内向。有时候在自己好朋友来探望他的时候就算就着大葱 也能喝上二两白酒。父亲有北方汉子固有的大男子主义，自己认定的事情很难有所改变，所以我从小就是在他和母亲吵架声里面长大的。 八月，是报志愿的日子。 我报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学校在广东。父亲一直都和我说他尊重我的选择。只是在他和朋友一起喝酒的时候一谈论到我的选择时叹气声就比平时多了很多，那一阵子他烟抽的也很厉害。父亲有个毛病，每到早上起床就咳个不停，那一阵子咳的声音更大了。 后来的日子，父亲总是和我念叨广东的气候什么的，我和他说我都做好准备了，他沉默了，好像有话要说，点上烟，一口又吸了进去。 父亲的话不多，但那一阵子他一直在和我唠叨，好像想把一辈子没说完的话都抖给我，又像是以后没有机会说了。 或许他在心里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记得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出去，两个人一路上无话，到了一个烧烤摊子，他点了一些，把菜单拿给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随便点了一些，父亲和我又聊了一些关于离开的事情，聊着聊着，他举起酒瓶，说：要不要喝一个，我愣住了，他从不知道我会喝酒。我摇摇头，他说：小时候把你丢给你奶奶，确实对你的照顾挺少，但是你也长大了，也都明白，我也不多说，以后的发展就看你自己的了。 父亲说完自顾自喝掉了瓶子里的酒，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九月，是我离开的日子。 从买票到准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父亲能问我的就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我常常笑着说，你放心吧。就是这样直到最后要走的那一天他还是问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最后一天，下了小雨，父亲很开心的说，下雨了，我和你妈送你去吧。 到了车站，父亲帮我把东西都拿下车，我朝着检票口走去，父亲叫住了我：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我和父亲就几步的距离。我笑笑，说，都准备好了。他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反而是我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车开走，空气里还流着父亲身上的烟味。 进了候车大厅，我拿出手机给他和母亲都发了短信，很快他回了，简短的几个字，证明他收到了。 父亲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的人，我只见父亲哭过两次，一次，爷爷去世了，父亲自己在家和我吃饭，喝了很多酒，叫我和他聊聊天，我虽然厌恶喝完酒的他，但还 是答应了，聊着聊着，父亲哭了，像孩子一样，边哭边说：爸爸没有爸爸了。第二次，大伯去世了，同样的场景：爸爸没有哥哥了。 这两件事情让他对我们的依赖到了极点，很多时候工作都不顾了，就喜欢在家窝着，把自己关闭在这个小小世界里。 父亲经常说他能给我的不多，也经常给我讲一些大道理，也许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 我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景物飞掠，无数次想到父亲那繁琐却又温暖的叮嘱，突然，手机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一条短信，是父亲发来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