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张皇不安，正是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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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萧依凡 01 小锦是我们公司刚来没多久的年轻同事，朝气蓬勃的。 前不久，公司要和某公众人物合作一次推广活动。小锦的直接上司宋姐负责此次活动，小锦被安排负责该公众人物的接送工作。 自从得知任务开始，小锦的脸上就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不安。 她跟我说：“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要见这么大人物，还将近距离亲密接触。” 宋姐听到这话，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多大点事儿。也就一普通人，没什么可新鲜的。” 小锦脸上瞬时有了些许尴尬，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机的那天早晨，小锦一身职业装，衬衫洁白笔挺。她脸上依然是兴奋和不安交织的表情，黑眼圈有点明显。 有人打趣她这是要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她眨巴着被黑眼圈包围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地回复别人：“别开玩笑了，紧张着呢。” 距离接机的时间尚早，我们已经听到小锦打电话催促司机的声音：“哥，你快到公司了吗?还没出来啊?可是时间不早了啊!哥，求你了，我们早点出发。到早了，我请你喝咖啡，不会无聊的。” 隔着话筒，我们都能感觉到司机师傅懒洋洋的声音。 这时，宋姐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锦，还早着呢，你着什么急?刘师傅是老司机了，负责了多少接待工作了，不会出错的。” 小锦一个“可是”还没出口，宋姐又补了一句：“多大点事儿啊，值得这么着急忙慌的。” 宋姐一副见过大世面，处变不惊的模样。小锦望向宋姐，一脸的艳羡和不易察觉的自卑。 我望向小锦，阳光中，那张白皙的脸上，连细细的汗毛，都散发着青春不安的颤抖。那不安的颤抖背后，是对这个世界时刻保持的认真、探索和新鲜感。 02 她羡慕着宋姐，我却羡慕着她。她桌子上为接机而准备的各色饮料，刚离开冰柜，瓶身挂满水珠，晶莹剔透，有着说不出来的朝气。 她说不知道那位公众人物到底喜欢喝哪种饮料，于是就把世面流行的高端饮料都买了一瓶备着。那一瓶瓶饮料，就像青春里每一个张皇不安却竭力追寻万全之策的瞬间。 多年之前，我也像她这般，羡慕着那些见过世面的“过来人”。那时年少，我遇见任何不曾见过的事情，心里都有新奇充盈着。若是自己将要经历的改变，我更是如此这般惴惴不安。 我有一个哥哥，有学识，年轻时曾到许多大城市闯荡过。少时，我私底下认为，他颇见过些世面。我愿意跟他分享一切让我感到新奇和惴惴的事情。 每次，他都面容淡定，回应我的永远都是懒洋洋的几句话——“这很正常”，“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小事儿，顺其自然”。 大多时候，这样的回答并不曾安抚我的不安，反而会让我自我怀疑，怀疑自己面对改变时的整装待发是不是过于隆重。 我轻易地就跟泄了气似的，有些看不起我自己。世界那么大，为什么我的见识这么浅。 多年过去了，我的那位哥哥事业上并未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依然是单位里平庸的一员。 逢年过节回家时，我常能听到嫂子对他的埋怨。且不说这些牢骚是否中肯，但事实却不曾被扭曲。单位里的年轻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也被提拔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很少轮到哥哥。 提起他时，曾有长辈叹息，说他早早地就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缺乏对社会一如既往的新鲜感及热情。 那些我年少时以为的“见过世面”和“处变不惊”，原来都是误读。空洞无物的顺其自然，看似豁达，实则是缺乏激情和麻木不堪。真正的从容和淡定，从来不是这般消极无力。 03 我逐渐长大的那些年，我在年少的张皇不安里欢喜或者头破血流，而他在“处变不惊“里稳妥地有些老气横秋。 然而，多年过去，我终于也渐渐变成了这样一个佯装不张皇的成年人，内心却为自己精神的迅速苍老而无比不安。 面对任何事情，没有热情，从来不曾有什么真正的备用方案，习惯扬起一张冷漠的脸，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我们这些麻木的成年人的通病，有一种令人悲哀的苍老隐匿其中。 世界在我们眼里大抵不再有什么不同，每一日都不再有什么新鲜感。那些年轻而有热情的不安，在我们眼里开始变得可笑。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过成了无尽的重复和死水一潭，毫无生趣。 我们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想不起曾经“蹦跶”的日子。头顶着一片井口大小的天空，却觉得世间万物已尽收眼底。 直到有一日听到高晓松的一些剖析，我的内心有些东西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倾倒了。 古人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高晓松在《鲁豫有约》中曾感慨： 没到四十岁的时候老觉得，四十不惑的意思就是，你就明白了，什么都懂了。 然后等到四十岁才发现，不惑的意思其实是说，你不明白的事情，你都不想明白了。 年轻的时候，每件事情你都想明白，因为老觉得，有些事情不明白，就是生活的慌张。后来等老了才发现，那慌张就是青春。你不慌张了，青春就没了。 很多人不懂”慌张”的含义。甚至有人说，穷人一辈子都在为生计慌张，若是这样，那宁可一辈子没有青春。 高晓松所说的慌张，正是青春时光，是凡事都抱有孜孜不倦的热情和好奇。 年轻的时候不懂这种慌张，以为这让人羞愧。年岁越长，才会懂得这慌张的珍贵，里面是鲜得能掐出水的青春。 人生若没有了这份慌张不安，青春可能在十八岁就戛然而止。那份慌张不安，其实是时刻整装待发。 真正的处变不惊里永远包含着些许张皇不安。那是奋力拼搏之后的冷静和热烈，对生活认真而热切。 天边何时云卷何时云舒，尽在了然，却又永远新鲜如初，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
